大山深处神秘亻革家族

在贵州重安江两岸的贵州省黄平县和凯里市一带，集居一支鲜为人知的弓箭部落群体，他们就是自称为“哥摩”的亻革家人。史料记载中多称他们为“亻革兜”族，社科界泰斗费孝通先生早在1952年就撰文指出：“亻革兜是一个民族，是少数民族中之少数，是古代僚族的后代。”位于黄平县重兴乡望坝村的亻革家村寨，神秘的亻革家风情依然保存至今。

在亻革家聚居的枫香寨里，我们见到了寨老，他给我们讲了亻革家一直以来以口传的方式记录的祖先历史：“天上原来是七个太阳，七个太阳呢就热得很啊，种的庄稼都死了，水也没得吃了。有七个老人呢，就来商量如何把太阳射下来，结果呢，就有一棵大马桑树……”令人惊异的是，亻革家祖先射日的传说中，除了在太阳的数目等个别细节上稍有不同以外，其他部分竟然和《山海经》、《淮南子》、《楚辞》等众多典籍中的后羿射日的记载不谋而合。难道射日天神———羿，真的像恩格斯说的那样，是一个氏族首领的神化？

亻革家村寨通常依山而建，木制牌楼掩映在古树翠柏之间。在亻革家，每家堂屋里都置有一个神龛，祭祀的除了祖先的牌位，还有神龛上方挂着的一副用竹条做成的小巧的红白弓箭。像亻革家这样，把它作为整个族群香火供奉的圣物，在我国少数民族群落中是极为罕见的。《淮南子》记载，那位传说中的射日英雄所用的弓箭正是这样的红弓和白箭。

在亻革家，凡是上了12岁的男人因故死亡，在入棺之前，凡是没有掉牙的都必须敲掉一两颗牙，传说这与老祖先有关。据说老祖先曾射杀长着很长獠牙的怪兽，如果不拔牙，怕自己的亲人死后变成那害人的獠牙怪兽出来害人。这也和史书中羿诛杀怪兽的记载颇为相似。

站在山坡顶上，往任何一个方向看几乎都是一片迷离，亻革家村寨就坐落在这里。走到村寨口，我们接受了亻革家人最真挚的迎宾礼。亻革家人迎宾有三道关，喝酒、吃肉、吃糯米饭。最有趣的是喝完酒以后，亻革家人也会像附近的苗族人一样在游客额头或两颊用红色上一个大大的印记。

进入村寨时，恰巧遇到送亲的亻革家队伍，唱着我们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山歌走在通往村寨的山路上。迎亲的亻革家男子挑着大大小小的嫁妆，女方的家人往男子背后粘糯米饭，这是我们之前在其他民族没有见到过的。当地人告诉我们，糯米饭粘得越多代表队办这门亲事的亻革家人越有钱，而且粘糯米饭还代表着真心真意“粘”在一起。

亻革家人以种稻为主，以狩猎为辅，亻革家男人视弓箭为生命。而亻革家女性平时依然身着蜡花衣，头顶白色的巾帽，配上鲜红色的条饰，并在脑后垂着红缨，帽檐在耳朵两边撑开，像战时的头盔，而头顶上锥形的银簪就像后羿射日的那根箭一样插在头上的红色圆盘上。革家人喜欢艳丽的颜色，就连腰缠的围裙，脚打的绷带，都是红色作装饰。

亻革家服装分简装和古装两种。古装只有在遇到重大的节日和活动时才能穿着。亻革家妇女的古装，上身是一件蓝底白花的蜡染衣，从衣领到后襟都布满了精美的刺绣，整个服装主要以红、白、蓝、黑四色相配。

在亻革家的服饰中，未成年的女孩只戴白箭射日的头饰，而妇女则戴太阳和月亮的头饰。妇女的发饰藏有一个象征太阳的黑色发球，按亻革家人的说法：因为它是被射掉的，所以要深藏在头发里。

亻革家女人还会绣一块方帕，名为“归宗图”。亻革家人相信一个人死后就会回到祖先那里，手帕上迷踪般的红色纹路会引导亻革家人去寻找他们最终的归宿。《淮南子》曾这样说到：“羿除天下之害，死而为宗布。”归宗图的含义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

除了服饰，他们还有着自己的生活习惯、信仰和礼仪语言。黄平当地与亻革家人邻居的苗族人告诉我们，在当地，亻革家人能听懂苗家话，而苗家人是听不懂亻革家话的。亻革家的存在仍然是一个谜，虽然他们暂时被归入苗族，但确是一个未被识别的民族，所以只能以“家”相称。

哈戎是亻革家最盛大，也是最神圣的祭祀活动。亻革家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这样一场祭祀，而这个间隔最短也要10年。哈戎上的一个重要仪式就是杀牛祭祖，杀牛的方式非常独特。它是用木板把空心的铁锥钉入牛的头骨中，血喷得越高，越显示对祖先的敬意，令人奇怪的是这头用于祭祀的牛，并不叫牛，而称之为象。有专家指出，亻革家可能保存了上古杀象祭祖的风俗。

在亻革家的传说中，射日依然是重要的内容。在亻革家人看来，太阳是一只鸟变成的美女，仰视她的人会被她刺伤眼睛。谁如果能射中她，就会给人们带来幸福。在亻革家祭祖的仪式中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射发达鸟。发达鸟是一只具有女性特征的大鸟，青年男子去射到嘴巴预示子孙能说会道，射到乳房预示丰衣足食，射到阴部预示子孙满堂。

过去的亻革家人在大山里深居简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现在，越来越多的亻革家人走出大山，在留存自己民族文化的同时也积极地与现代社会交流着。在亻革家寨里，大人小孩都能歌善舞热情好客，歌舞飞扬的亻革家寨子已成为当今乡村旅游的热点，越来越多的非亻革家人来到这里，体验原汁原味的原生态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