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民谣(3)
森丽桑
小白菜
小白菜,地里黄,七岁八岁没了娘,跟着爹爹还好过,就怕爹爹娶后娘;娶了后娘三年整,生个弟弟比我强;弟弟吃面我喝汤,端起碗来泪汪汪;弟弟穿的绫罗缎,我身穿的粗布衣裳;弟弟花钱如流水,我要花钱难上难;弟弟上学把书念,我在家里牧牛羊;牧罢牛羊又拉磨,晚了一会儿怕后娘;河里开花河里落,后娘待我太凄凉;亲娘想我一阵风,我想亲娘在梦中。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家家卖烧酒,不露是好手。
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
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
卖酒不掺水,死了对不起鬼
早养儿子早得继,早娶媳妇早受气
吉林三宗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家中三样宝,丑妻、近地、破棉袄。
酒是汽流水,醉人先醉腿,
嘴里说胡话,眼睛活见鬼。
黍离
风也奇,雨也奇,风雨之中话黍离。黍离声声不忍闻,闻之含泪皆离席。
风也奇,雨也奇,纵横四海无强敌。看淡人间生与死,坦然面对枪林逼。
风也奇,雨也奇,甘以鲜血溅胡逆。苍天为你唱挽歌,大地为你致悼辞。
风也奇,雨也奇,留下此恨恨无极。来生亲率百万兵,长白山下雪国耻。
风也奇,雨也奇,神州因你而风靡。振古铄金百万年,今日风靡又一时。
闯关东民谣
“种庄田,真是难,大人小孩真可怜。慌慌忙忙一整年,这种税,那样捐,不管旱,不管淹,辛苦度日好心酸,两眼不住泪涟涟。告青天,少要钱,让俺老少活几年。
“富走南,穷进京,死逼梁山下关东。”
“出了山海关,两眼泪汪汪。今日离了家,何日才得还。”
“闯关东,好悲伤,一根扁担两箩筐。前头行李卷,后头小儿郎。左手牵妻女,右手扶爹娘。一路风雨一路盼,到了关东有钱粮。”
“闯关东,闯关东,十人行路九走空。”
“人帮人,亲上亲。”
“闯关东,下大海,要问哥们怎么样,人死了只欠埋”。
“大煎饼,卷大葱,咬上一口辣烘烘。干活全靠老山东。”
“吃煎饼,卷大葱,香喷喷,赛油饼。”
长白山
长白山,高又高,一高穿到老天腰。
天上掉下金元宝,砸得老虎满山跑。
鸭绿江民歌
鸭绿江边的小姑娘,头顶米酒飘来清香,打糕泡菜摆上了花车,长裙把街道扮亮;
阿巴基唱起阿里郎,阿玛尼飘在跳板上,我把秋千荡在云中央,短箫把长鼓敲响。
大雪抛天
大风天,大风天,
大风刮的直冒烟。
刮风我去打老虎,
扒下虎皮做衣衫。
又挡风,又遮寒,
还长一身老虎斑。
大雪天,大雪天,
大雪下了三尺三。
野鸡钻进大雪翁,
跳猫见雪懵了圈。
黑貂躲进屋旯旮,
犴子跑进大门前。
抓住黑貂剥了皮,色克正好做耳扇。
犴子多,犴子大,
又长圆蹄又长甲,
骑它上山去打围,
又象牛来又象马!
千金寨
三国志有个猛张飞
骑黑马,跨黑骓
手里拿着铁勺子
那里去千金寨去掘煤
萨齐玛,黏饽饽,
劈嚓趴叉满地泼,
又摔瓢,又周(音)桌,
家中起了大风波。
阿玛吵,额宁作(Zuo二声),
只因娶个尼堪(民人)婆。
尖尖小脚三寸多,
头发挽在后脑壳。
不会舂米会拉磨,
天天总是摇纺车,
纺车摇得嗡嗡响,
又织纱来又纺罗,
做个马挂给阿玛卡(公公),
做个坎肩给额莫克(婆婆)。
额莫克穿上直抿咀,
阿玛卡穿上笑呵呵。
都夸阿沙(媳妇)手艺巧,
再也不嫌尼堪婆。
“额云坐炕要嫁妆”
小巴狗,汪汪汪,
额云坐炕要嫁妆。
嫁妆要了三千六,
额云还说不太够。
打开描金柜,
里边装着麻花被,
揭开大坦箱,
木底绣鞋一百双。
红绸子,绿带子,
里面都是银块子,
阿玛买的金镏子,
额宁买的金钳子。
额云说,不算多,
还想要对儿金手镯。
要了这,还要那,
努恩(妹)上前说了话:
喝了额娘血,
再吃阿玛肉,
折腾家底买不够。
你这样的别嫁人,
永远别找霍其浑(女婿)!
想娘家
小河的流水哗啦啦,
新娶的媳妇上河洼,
走到河边听流水,
越听流水越想家。
想额宁,想阿玛,
还想三间破马架,
想猫狗,想鹅鸭,
越想眼泪越滴嗒。
怨额娘,怨阿玛,
干啥把我往外嫁!
“拔艾蒿”
拔艾蒿,往南蹽,
过了下坡走小桥。
小桥上,住了脚,
我和小郎比个高,
我个矮,他个高,
我就偷偷把脚跷。
“咱俩一般齐,咱俩一般高,”
“别老嫌咱个头矮,往后咱俩一般高!”
小郎抿嘴笑,突然把我抱,
亲了一个嘴,弄得我心直跳。
小妞假装生了气,
小嘴上撅起三寸高,
缺德鬼,大坏包!
以后再也不和你出来拔艾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