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互联网 发布时间: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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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光裕事件”之后,堀江贵文(TakafumiHorie)这个名字被一些评论家赋予了另一重略显争议的身份——“日本的黄光裕”。
二人一度均被资本簇拥,却又在如日中天之时轰然陨落,换得唏嘘无数。他们曾共同享有了所有莫衷一是、充满矛盾的种种评价:令人尊敬的企业家、冒险王、神话缔造者、叛逆份子、暴徒、罪犯、贪婪者。
或许有必要重新打量这位曾在日本商界掀起风云的人物的沉浮起落。堀江贵文,他究竟是新经济的代表人物,还是不容宽恕的全民公敌?
堀江贵文的登场,一度宣告了网络时代的升华与风靡。他所创立的“活力门”(Livedoor),成为互联网巅峰时代风头最劲的公司之一。令他声名鹊起的不仅于此,在一系列充满争议的并购案中,他脱颖而出,成了日本乃至波及西方社会的风头人物。这位生于忧患、一文不名的年轻人,一手改变了日本互联网格局甚至传统意义上人们对于企业家的认识。
但好景不长。在他力图扩张自己的网络帝国之时,已有资本无法俘获他全部的欲望,伪造假账和披露虚假信息的越界之举最终让他在2006年锒铛入狱,“活力门”股价一落千丈,东京证券交易所的系统几近崩溃,甚至挫伤了日本互联网整体的创业活力。曾被他力图间接控股的富士产经集团甚至反过来考虑要不要收购那个濒临破产的“活力门”。
没有人能够完全揭示“活力门”迅速衰落的原因,正如没有人详细了解它崛起的全部秘密。神话与误读背后,唯有时光,才能把那些曾经放大的人或事,还原到正常的维度。
异端的颠覆
堀江贵文出生在日本九州地区的福冈县,小时候曾经练习柔道和送过报纸。1996年,在从东京大学辍学之后,他同女朋友的父亲拿到了600万日元的原始资本,在东京六本木一间潮湿、阴冷的小屋中,创立了第一间互联网公司“生活在边缘”。这也成为“活力门”的前身。
不出几年,“活力门”很快成为日本浏览量第四大网站。他迅速证明了自己的天赋,一跃成为拥有数十亿美元的企业家,拥有员工2000人。这个网站的商业模式就像堀江的兴趣一样多元,证券交易、电脑服务、软件开发、VoIP通话和流媒体等等。“活力门”还从成人内容上获利,这往往是其它公司拒绝染指之处。
“活力门”紧锣密鼓地赶在泡沫破碎前成功上市,为他募集到60亿日元的逃生资本。他深刻感受到资本的力量。在循规蹈矩、保守谨慎的传统商业氛围下,他敏锐地成为金钱竞技场上长袖善舞的谋略高手,通过四次股票分割获得了3万倍的资本,这一冒险之举似为后来潜伏了危机。
堀江贵文第一笔高调的商业交易是尝试收购大阪水牛棒球队。运营这项赛事的俱乐部坚决拒绝了这笔交易,而把它卖给了活力门最大的竞争对手——乐天国际。
“他们太傲慢了,认为‘为什么我们要把球队卖给这个小孩?’”倨傲的堀江贵文并未就此罢手。他开始发起新一轮更迅猛的并购之战,与村上基金和雷曼兄弟合作,一夜间突袭式地宣告以场外交易的方式收购日本广播公司超过50%的股份,以图间接控股其子公司富士产经集团。
在公开接受的采访中,他表示美国传统三大电视网络正在衰落,而韩国伴随宽带的普及,电视也渐渐失去魔力。未来应该是电视和网络的有效融合,间接控股富士电视台的举动正是为了抢夺先机。
日本社会为之沸腾。前首相森喜朗叹息道,“日本教育很糟糕,培养了一些除了金钱一无所知的人”。富士产经集团选择了 “舆论战”——他们利用自身的媒体优势,疾风暴雨般对这种“恶意收购”多加批判,唤起民众道义上的同情与支持,并通过官方施压;随即利用增发扩股的方式,大大稀释对方已经获得的股份。华尔街的一些大型投行甚至称之为日本的“毒丸计划”。
在两轮对薄公堂之后,从法律层面“活力门”的做法依然无从指摘。此时的软银充当了白马骑士的角色,被允许在五年内控股富士产经集团——值得玩味的是,软银早在1996年就曾尝试联手默多克,对朝日电视台发起收购而最终败北。这场纷乱最终以和解告终,但堀江贵文却以小博大,倚靠资本杠杆用230亿日元换回了对方1200亿日元。
这位一度是2005年富士电视台最红火问答节目的座上常客的青年人,在此事件之后则被迅速逐出了宾客的席位,但这并不妨碍他名利双收,“活力门”主页的访问量一跃而上。
破局者
堀江贵文在职业生涯中的屡次冒险,并非囿于商业的藩篱之中。
两起名噪一时的并购案之后,在他33岁时,这位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又启动了一项惊人之举——竞选议会下议院席位。
在试图力拼政坛老将自民党前大老龟井静香时,堀江贵文最终以些许的差距落败。这个历来倨傲的年轻人此次被媒体捕捉到了眼圈泛红的镜头。“竞选并非因为我热衷政治。坦率来讲,我觉得商业比政治更有趣。但日本的政治环境目前令人担忧。没有太多得力的政治家。通常我不想卷入政治,但是我想鉴于目前日本情势危急,我认为我可以带来改变”。
因大量储蓄转向投资、平等主义和社团主义三支利剑崛起的日本战后经济,无法容忍堀江贵文一系列离经叛道的行为。尽管日本接受西方自由市场惯例已有数十年之久,但就成功观念和商业原则上依然与西方有显著差异。事实上,在一定意义上,正是堀江贵文和村上世彰(村上基金代表,号称日本“民间股神”和“并购剑客”),挑战了老牌企业墨守陈规的生存方式——他们大多已年过六旬,厌恶政治和商界中任何大的改变,冒险与果决正是那个时代最稀缺的企业家精神。
如果说商界和主流媒体依旧用充满轻蔑的方式来对待他——一系列的并购举动不仅令他频频树敌,他还公然嘲笑日本商界精英为“老男人俱乐部”。但公众中的多数人,尤其是年轻人却格外喜欢他,甚至称他为“机器猫”,这个日本动漫中颇受欢迎的形象谐音类似于他的名字,“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年轻人的偶像,我想自己可以激励他们的梦想”。
堀江贵文不仅为这个名字申请了专利,还表示欢迎人们到他博客发表评论,这些评论有支持的(加油!),反对的 (比如说他不喜欢戴领带就是为了在媒体面前表现得很潦倒),甚至怒声责骂的。他无一例外的都留着,“很多负面评论很有启发,删掉它们无异于掩耳盗铃。”
危险的越界
堀江的胃口不断扩大,像个突击手一样不停收购,趁泡沫后的低价将诸多互联网公司纳入囊中,甚至在连续三年间完成了50余宗并购案。
与此同时,即便在互联网泡沫中逃生的“活力门”,资金链也日渐处于告急的风险中。这种近乎癫狂的状态让他动用了饮鸩止渴的非常手段:伪造假账,同时创立了一些空壳公司继续马不停蹄地收购。
这个雄心勃勃的商业帝国的梦想最终未得善果。2006年1月,检察官突袭了“活力门”的总部,股市受到极大震荡。股东情绪激动地表达了他们的愤怒。
这位一度掀起旧日本与新日本、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社团主义与股东资本主义之间一系列新挑战的破局者,因难以俘获内心膨胀的欲望,而坠入了危险的漩涡。
尽管2年之后,他提前获得保释,但这位曾高度推崇互联网精神的创业者公然宣布,自己将不再重返网络业,而更热衷于继续他的环游梦想。但在这个声称已久的举动未见端倪之时,他又在不久前率先表示了投拍********的计划。
同以往一样,他依然穿着一件T恤出现在媒体的镜头前,但上面写着“所有的流言都是真的”(AllRumorsaretrue)。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更彰显了他历来玩世不恭的态度——他始终辩称自己并未触犯任何法律,而认定这是对于他挑战日本既有传统的政治报复。在一个多数指控都被认定有罪而且认罪一般有助减罪的国家中,这种固执的举动并不寻常。
堀江的入狱曾在日本掀起了一场反资本主义声讨,报章评论对于企业高管对金钱的贪婪表示不满,重申日本更具责任感的经济集体主义形式的益处。
同样出自九州福冈的软银孙正义和堀江贵文、乐天社长三木谷浩史曾被并称为日本信息科技界的三强,而如今的日本首富早已易主为经营平价连锁的优衣库总裁柳井正,这也被很多人认作保守主义的回归和一个时代的结束。
无论资本时代是否重新复苏,人们始终仍不免面对那个古老的问题:市场如何充分激发人们的智慧,又不被贪婪的本性所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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