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万物都有定时，哭有时，笑有时，生有时，‘老亦有时’。”当电影里，年迈的桃姐对“干儿子”说要去老人院时，“干儿子”反问：“你真的想去老人院？”已经不能自由支配左半身的桃姐努力从口中挤出两个字——“愿意”。现实中，还有无数老人曾经历过桃姐这一幕，因为没有子女在身边照顾，养老院成了他们唯一能有所依赖的地方。

　　《北京市2011年老年人口信息和老龄事业发展报告》显示，截至2011年底，北京市户籍人口中纯老年人家庭人口45万人，占老年人口总数的18.2%。而一份对北京26个社区487位老人的问卷调查显示，空巢老人占比高达47.6%，特别是独居比例随着年龄的增加而上升，在80岁及以上的高龄老人群体中，独居比例占到18.4%。如何向这些高龄独居老人提供必要的照料护理服务，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而另一方面，当空巢老人们面对自己唯一的养老归宿——养老院时，心中还是有太多叹息与无奈，就像桃姐口中的“愿意”两字一样，被附着上了过多的“情非得已”。

　　最火——

　　万人排大队 只收几十位

　　“三年前，妈妈突发脑溢血造成半身不遂，这个家一下子垮了。”今年36岁的苏颖(化名)是陈阿姨的独生女儿，母亲的这场病曾让她的生活降到了最低点。“以前，妈妈是家中里里外外的一把手，她病了以后，一切都没人管了，父亲什么都不会做，我自己的孩子又刚上初中，两个家庭，实在没办法兼顾。”情急之中，她只能把父母交给养老院照料。

　　和许多人一样，苏颖想到的第一家养老院就是北京市第一社会福利院。“‘一福’是电视上镜率最高的养老院了，那里的条件一定错不了。”然而，让苏颖没有想到的是，得到的消息却是“排队等着住‘一福’的老人已经有四五千人了，陈阿姨要想住进去得等好几年”。

　　位于朝阳区华严北里的第一社会福利院是北京市属的5家养老院之一，也是北京市乃至全国的标杆养老院。记者在走访中看到，院中老人的房间布置温馨干净，书画室、阅览室、康复室等一应俱全。然而，目前排队的老人已达1万多人。“自理和不自理的老人统一排队，只有当里面有老人离开，才能有新的老人住进来，一年也就能收住几十位老人。如果您家里是不自理老人，急着住养老院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去别的养老院问问吧。”工作人员提醒。记者咨询四季青敬老院等北京其他几家知名的公办养老院后了解到，目前床位都已经住满，需要排号。

　　“1万多人排队，每年只能入住几十位，即使按100人算，也要等上100年。”一位从事养老工作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提起养老院，很多人想到的都是像“一福”、“四季青”这样的明星养老院，觉得它们是公立的，而且口碑好，但其实有名的养老院就像“名校”一样，真正能进去的人太少了。对此，苏颖也告诉记者，她曾在“一福”的介绍中看到，那里主要接收国家优抚老人，需要照料的离、退休老人，归国华侨老人和老年病患者。“明明是社会共有的福利院，为什么要点名针对这些特殊人群，这不合情理。”苏颖说。

　　最冷——

　　近600张床位 只入住30多人

　　下午4点半，记者来到立汤路向北、六环外3公里处的玉福园敬老院，以家属身份跟随工作人员走进靠南一栋二层楼房。因为没有开灯，楼道内有些发暗。原以为老人居住的地方应该温度很高，但当记者进入楼道时，并没感到一丝热气。边走边看，十多分钟过后也并没有让人有脱去外套的欲望，昏暗的光线和略低的温度透露出几分孤寂。

　　“怎么楼道里看不到护理人员巡视？”对于记者的提问，工作人员吴女士表示，“护理人员都在屋里帮老人干活呢。”据介绍，已经营业近1年半的玉福园敬老院共有8栋楼、近600张床位可供老人居住，但“到目前为止只住了30多位老人”，吴女士说，照顾这些老人的护理员有四五位，平均每人照顾五六位自理老人和一两位半自理老人。然而按照国际标准，养老机构内收住五位老人就需配备一名养老护理员。

　　“在附近的几家养老院中，这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一位玉福园的护理员告诉记者，附近大部分养老院的基础收费都在1800元左右，另外会有300元、600元、900元等价格不同的护理费用，护理员拿到的工资只有1500元左右，最多不超过2000元，所以很难留住人。“玉福园这里刚开业不久，房子还比较新，护工也愿意来。”

　　近600张床位只入住30多人，入住率仅有5%。虽然玉福园的经营情况与开业时间较短和地处六环以外不无关系，但记者同时发现，与玉福园仅有3公里之隔、紧靠六环的太阳城银龄老年公寓的1100多张床位已经住满。此外，地处东六环附近的通州区梨园敬老院入住率也已达近80%。对比其经营状况不难发现，后两所敬老院赢在了“护理与服务”上。

　　“很多老人的脾气都不大好，我们就专门为护理员设立了‘屈辱奖’。”梨园敬老院负责人说，护理水平的高低决定着一个养老院的前景，为了让已有的30多位护理员悉心照顾敬老院里的142位老人，养老院就应该给护理员多一些关心，“当他们在老人面前受委屈时，能在单位里得到一点物质上的补偿。”而事实上，大多数养老院都缺少一种“亲情”，梨园敬老院周围朝阳区和通州区没住满的养老院占到8成以上。

　　最贵——

　　8000元住双人间 高级床位值3万

　　随着养老需求走旺，近两年北京出现了一些定位于“高端养老”、价格不菲的养老院。北京双井恭和苑老年持续照料生活社区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地处双井桥东北角、乐成中心北侧的黄金位置，院内5000平方米的精致绿地，齐备的活动设施，敞亮的公共空间，这家养老院给人一种公园的感觉，楼道内粗细适宜的栏杆、屋内装修的色调、柜门的高度……诸多细节都专为老人设置，更有电动升降沙发、智能温水洗净烘干抗菌坐便器，让老人们的生活中多了不少舒适宜居的高科技元素。

　　尽管好的条件必然会匹配较高的收费标准，但工作人员报出的“8000元至30000元”的价格区间，仍大大出乎记者意料。工作人员表示，目前，双人标准间最低价8000多元，如果想要享受最高级的全方位服务，每月的花费则在3万多元。负责营销的总经理高峰透露，在恭和苑，一位老人住一个单间，一年的总花费大约是15万至25万，假设老人75岁左右住进来，按照北京目前人均寿命大概82至83岁，老人在这里住七八年，总的养老金基本在150万至200万元之间。

　　虽然在高峰看来，北京的很多老人都有能力支付这笔费用，因为老人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住房，如果观念比较开放，老人可以将住房卖出，卖房收入支付养老费用。然而，对于如此西化的养老观念，中国老人必定需要一个漫长的接受过程。从2012年3月试运营至今，可容纳400多位老人的恭和苑才入住20多位，入住率仅有5%。

　　位于东南四环内十八里店桥附近的康梦圆老年公寓，也是一所高价养老院，号称是五星级酒店式服务的康梦圆，最低价两人间每月6000元，单间每月5000元，两居室的套间每月的收费在13000元左右，这让很多只拿三四千元退休金的老人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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