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UT斯达康从鼎盛时期迅速滑落，号称“梦之队”的管理层为什么没有做出及时而富有成效的战略调整？ 今年，位于杭州的UT斯达康通讯有限公司及UT斯达康有限公司杭州研发中心从城区搬迁到了钱塘江南岸、六和塔对面的新大楼内。 这座3年前开工、占地380亩的大楼建筑面积达23万平方米，外形类似蛋形，整个外观靠铝板和玻璃连接而成，成了UT斯达康6年鼎盛和辉煌的象征。 为建设此座被称为“亚洲第一单体建筑”的大楼，UT斯达康累计投入了8亿多元人民币资金，其内外部装饰都极尽豪华，很多人一进大厅，就被其中的大榕树、星巴克咖啡厅以及墙壁浮雕上的网线等图案所吸引，UT斯达康的全球首席运营官兼中国区总裁周韶宁也会很自豪地跟客人们解释说：“我们是一家高科技通信公司，浮雕上的网线就是高科技的一个象征。” 搬家之后的某一天早晨，一大片玻璃忽然从吸烟区的幕墙上掉下来砸了个粉碎，为了防止在此休息的员工受伤，UT斯达康决定用简易围栏把这片区域围起来。 类似的意外对于这座“亚洲最大单体建筑”并非第一次，早在2003年建造期间，就发生过一次严重的顶棚塌陷事故，并造成了人员伤亡，使得大楼不得不延期交付。出于某种考虑，事故发生后，UT斯达康对大楼的建筑方案进行了重新改造，把原本朝着钱塘江的大门改在了向着一条名为“六和路”的马路一侧。 现在，迷信风水的人也许会把这次“改门事件”与UT之后发布的一系列不利的消息联系在一起，显然，这样的无稽想法没有实际意义，但是UT斯达康新大楼的落成，却似乎应验了IT行业另一个谚语：“造楼即开始走下坡路。”还会令人想起美国著名基金经理彼得?林奇的“第七定律”――总部大楼的“豪华程度”与股东的投资回报率成反比。 裁员和亏损 自从搬迁到了远郊的新大楼，很多UT斯达康员工每天赶路上班的时间剧增了好几倍，为了方便职员，UT斯达康为员工准备了接送班车，由于车少人多，高峰时期往往没有座位，车里人只好站着。 但是2005年5月5日之后，拥挤的班车却似乎清闲了许多，那天，UT斯达康宣布裁员计划，在杭州的约5000名UT雇员中，有10%被裁掉了。裁员行动一直延续至今，在UT最新公布的第2季度财务报告中，UT斯达康再次宣布即将裁员960人，在第一季度的裁员计划中，全球裁员数是1400人。2005年第2季度财务报告显示，通过裁员，UT斯达康每季度可削减大约2400万美元的运营支出，裁员效果将从第3季度开始显现。UT斯达康预计，整个重组计划完成之后每季度可削减大约4000万美元的运营支出。 自UT成立以来，雇员的数量一直随业绩同步膨胀，1999年，1100名UT职员创造了18.8亿美元的销售额，人均创收171万美元，发展至2004年，5500人创造了25.93亿美元的收入，人均创收47.1万美元，但是这样的膨胀止步于2005年，2005年第1季度，UT斯达康只产生净利润3800万美元，同比下滑30%，第2季度，UT斯达康出现了上市以来的首次亏损――净亏7470万美元。为了削减费用支出，裁员就成了第一选择。 UT斯达康自建立以来，直至2004年第3季度，始终保持高速成长。但是在2005年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跌落”缺口，而UT股市的“跌落”比业绩表现早了半年时间，2004年第2季度UT斯达康利润为4320万美元，每股盈利32美分，比此前分析师所预测的33美分只少了一美分，但就是这“一美分”的差距，让UT斯达康的股价当日重挫29.31%，并从此一蹶不振。先知先觉的华尔街投资机构已经开始看空这家业务单一、技术单一、客户单一的“中国公司”，因为即使在业绩最火爆的2004年第一季度，依然有92%的收入来自中国市场，小灵通业务的收入占总收入的63%，“过分依赖小灵通市场，过分依赖中国”，成了压在UT身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和裁员计划同期推出的是一个告别过度依赖小灵通和过度依赖中国市场的战略重组计划，UT斯达康全球CEO陆弘亮说，尽管中国和小灵通是公司发展的基石，但UT要转变成为“全价值链和全球性的通信设备供应商”。从2005年开始，UT斯达康将调整在中国利润率低的个人通信部门，转而加强在无线、宽带和IPTV业务的发展。 战略调整滞后 早在小灵通最火爆的2003年年底，就有业内人士预见了UT盛世之下潜伏的危情――中国的小灵通市场已经趋向饱和，上海、北京、广州三地的小灵通网络落地之后，潜在新增的订单屈指可数，没有新增的订单，UT斯达康的未来在哪里呢？ UT斯达康的决策层也已经预见到此，2004年，依靠巨额的资金储备，UT采取了大刀阔斧的布局行动。这一年，UT斯达康先后收购了韩国HyundaiSyscomm公司、3COM的子公司CommWorks、加拿大的TELOS公司和美国Audiovox通信公司的CDMA手机终端业务，借此形成一个完整的CDMA产品线。 收购与结盟集中于CDMA2000领域，表明UT斯达康看好CDMA2000，期望通过此技术挥师海外市场。UT斯达康在国内的重点则还是集中于WCDMA和TD－SCDMA的研发，以求通过对各种无线技术布局为PHS寻找出路。 另外，UT斯达康在IPTV上也投入巨大，在IPTV领域已经研发了将近四年，但是目前全球的IPTV市场依然不明朗，IPTV在中国的用户规模还是微不足道。UT斯达康最近预计其在日本的IPTV业务将在下两个季度内出现较大增长，因为和日本的YahooBB签署了支持500万用户使用的IPTV合同，现在正在日本安装调试。有分析据此预计，IPTV市场的起步将在今后几年成为UT斯达康收入的一大支柱，预计占到公司全部收入的15%~20%。但是，据阿尔卡特中国区总裁狄加透露，UT在YahooBB的项目只是一个“总包”的角色，其中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如传输等核心设备，是直接采购阿尔卡特的。也有分析认为此项合同只能够视作一个“关联交易”，并不能够真正代表什么。 最近，吴鹰公开表示，到2005年年底，UT斯达康要把来自中国市场的销售额从2004年占总销售额比例的近80%降低到约50%，把小灵通收入占总收入的63%降低到40%。 前一项任务很快就实现了。2005年第2季度，UT斯达康在美国市场的收入首次以占总销售额45%的比率超过中国市场，而在此之前，美国市场的比率一直不到5%，面对这个数字，UT的高层却高兴不起来了。因为45%的成绩除了UT斯达康在美国收购的公司功不可没之外，最大的一个因素却是“此消彼涨”――UT斯达康的中国收入大幅减少到了原来的1/3，这显然不是UT高层所希望的。 显然,两年多的布局和收购，没有给UT斯达康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反观华为、中兴等中国通信企业，依靠前期的技术积累，在海外的3G市场上已经结出了累累硕果，在抢占3G市场蛋糕的进程中，UT斯达康显然已经滞后于竞争对手。 通信技术企业一般均以3~5年为周期阶梯状积累运转，要挤入3~5年以后的主流市场，必须现在进行技术的积累和投入，而现在小灵通产品生命周期的迅速衰落，使UT斯达康出现了一个令人愀心的断档期。 回过头来看，UT斯达康没有在鼎盛时期完成技术转型非常遗憾，在小灵通市场最疯狂的2001~2003三年中，UT斯达康的报关员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市场发展实在太快，UT斯达康来不及自己生产小灵通系统设备，只有直接从日本进口产品贴牌销售才能赶上交付期限。因此，有业内人士认为，在爆炸式的增长过程中，UT斯达康无暇兼顾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的协同，导致赚得钵满盆满的情况下丢失了长远的机会。 谁来负责 鼎盛时期，UT斯达康管理层曾经被媒体冠以“梦之队”的称号，盛极而衰之后，这个组合似乎也出现了裂痕。 由全球CEO陆弘亮、中国区CEO兼全球副总裁吴鹰以及后来加盟的中国区总裁周韶宁组成的UT斯达康“三驾马车”，一直保持着三地分工的管理模式。 陆弘亮在美国，集UT斯达康全球董事长、总裁和CEO三职于一身，实施UT的全球决策，但事实上，UT斯达康在2003年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国际性业务，UT斯达康的全部业务重心都在中国国内，陆弘亮的美国全球总部，主要承担着资本运作的工作，而“超级大销售”吴鹰在中国开疆拓土完成初始积累后，便退居幕后，抽身出来着重处理各种关系，特别是政府关系，而把中国业务交给了1996年加盟UT斯达康的职业经理人周韶宁。 据UT斯达康内部人士评价，周韶宁是一位“好管家”，在他的苦心经营下，UT的中国业务经历了最辉煌的5年，用中国业绩支撑了UT斯达康在资本市场上的膨胀，5年内，周韶宁乌黑的头发变得斑白，鱼尾纹深了许多，但是周在管理层中的地位也因业绩出色而显得举足轻重。 2004年，UT斯达康业绩出现震荡，但同时也开始全球性战略重组，不断有非中国区的资产被收购，UT斯达康美国全球总部的功能开始逐渐显现。尽管海外资产对UT斯达康的业绩支撑至今依然有限，但中国业务却开始快速萎缩和下滑，周韶宁的中国区地位显然被“双向摊薄”了。 截至2004年4月30日，周韶宁只通过公司的内部激励持有5.0421万股UT斯达康的股票，和其他高管的持股数相比，这是微不足道的。在2003年，孙正义高位减持部分UT斯达康股票之后，吴鹰和陆弘亮相继逢低增持UT斯达康股票至411万和277万股，而周韶宁却始终保持5万股的持股量不变，与周韶宁地位不相符的持股量，难道暗示着其不看好UT斯达康的未来还是另有其他的想法？ 2005年5月裁员之后，周韶宁便消失了。“Johnny和他的大奔一起不见了。”UT斯达康的内部人士说。无论是重要的内部会议还是接待贵宾，都见不到周韶宁。UT斯达康的公开说法是：“他在美国出差。” 但据UT斯达康内部的消息证实，不断往返北京杭州两地的UT斯达康全球副总裁吴鹰已经重掌中国区大权，而周韶宁在UT斯达康美国总部任职的可能性非常小。既然周韶宁告别UT斯达康中国区，实质上也告别了UT斯达康。 在UT斯达康业绩出现大幅下滑的时候，吴鹰勇敢地站出来，说要对“没有预计到小灵通市场的迅速下滑承担责任”。但是，承担业绩下滑和裁员的显然不应该仅仅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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