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互联网新贵的诞生

　　从克莱斯勒商务车下来,古永锵一见到我就竖起右手大拇指。当他心情高兴的时候见到熟人,会冲着对方作出这个标志性动作:“牛!”此刻,2010年12月14日下午三点,他刚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从美国抵达北京,旋即直奔北京东南四环的摄影棚,接受采访与拍摄。

　　他将箱子里装着的满满三盒名片递到我面前:“路演时投资人给的,有三百多张。”在长达三个小时的专访与拍摄里,他始终笑容满面,兴致很高地任随服装师、摄影师“摆布”,这样的配合与敬业程度在企业家群体里并不多见。

　　2010年12月8日,优酷网登陆纽交所上市。其创始人、CEO古永锵敲响了当天的上市钟。“9点29分30秒开始,全场人鼓掌。29分50秒时,我按下开市钟按钮,整整10秒不松手。”古永锵说。随行的优酷一高管一直盯着股价飙升,有人在打赌开盘价,但没有人想到会超过30美元。直到33分钟后才有人以27.8美元卖出第一单,“原来我们这么值钱,太不可思议了。优酷的时代来了。”另一高管开玩笑说,“我一下子觉得,除了月球以外的地方,我都能去了。”

　　当日,优酷收盘价为33.44美元,较发行价12.8美元,上涨161.25%,在中国概念股上市首日涨幅排行里仅次于百度。五年多前的2005年8月5日,百度在纳斯达克上市交易,首日涨幅曾高达353.85%。此后,优酷市值最高一度曾超过新浪,截至2010年12月21日,优酷市值31.8亿美元,直接或间接持股41.48%的古永锵身价13亿美元,一跃而成互联网新贵。

　　02资本高手

　　搜狐CEO张朝阳告诉我:“华尔街很疯狂的,Victor(古永锵英文名)也不容易,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

　　至少在这一轮资本市场竞赛中,优酷领先于土豆。这两家创始人均有海归背景的视频网站,分别排名第一、第二。2010年11月9日,土豆向美国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递交IPO申请;11月16日,优酷申请IPO。由于土豆CEO王微的婚姻纷争,土豆IPO进程暂停,截至2011年7月尚未上市。优酷成为第一家在美独立上市的视频网站。

　　王微曾告诉我,他完全不了解国内股市,从没买过A股股票,比较了解的是美国股市的操作规则。“i美股”创始人方三文说,在中国,像优酷这样的公司根本没法上市,因为中国股市的制度是希望通过发行审核挑出一些好的公司上市,而美国不认为能审核出好东西,只要符合一定规则就能上,上了之后让市场去优胜劣汰。

　　2010年年初,古永锵觉得预期的收入和流量规模已经足够大了,一两年内即可上市。2010年6月,他去美国转了一圈,和几位关键的投资人聊天,觉得优酷上市的条件已经具备,随即开始着手筹备。“(优酷)这种高增长的中国公司,对美国资本市场来讲是值得期待的。”古永锵说,“金融危机以后,很多资金都在等待机会,闲钱特别多。现在资本市场里,盈利的公司很多,但能持续增长的公司并不多。为什么优酷是百度之后表现最好的一家公司?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是高速增长的视频行业,我们的团队在媒体运营和资本运作上有丰富经验并合作很久,我们的条件非常适合那些等待机会的闲钱。”

　　对于华尔街来讲,“中国+互联网”是美味的蛋糕。数据显示,2006年中国在线视频用户数目8220万人;2009年这一数字已增长到3.09亿人,预计2012年将达到5.27亿人。至少在目前,中国互联网的人口红利依然是华尔街对中国概念股趋之若鹜的重要原因。

　　古永锵经历了华尔街对中国互联网的两轮热捧。他的职业生涯与资本运作紧密关联。

　　优酷是古永锵操作的第三家上市公司。第一家公司是在新西兰,当时他就职于风险投资公司富国集团;其后是2000年搜狐纳斯达克上市,他时任搜狐高级副总裁兼CFO(首席财务官)。2001年,纳斯达克崩盘,中国互联网上市公司股价一再下挫,大家对互联网的信心跌到冰点。有不同的人来游说古永锵离开,有一条路就是创业做旅游。再三考虑之后,古永锵下定决心,门户网站这个业务模式没有证明完,我要把这个东西做完才走。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搜狐股票最低跌到0.6美元,2003年又冲到40美元。这段经历给古永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着公司上市,又目睹股价跌穿地板的滋味,想来他毕生难忘。

　　古永锵出色的资本运作能力,被认为是优酷后来居上排到行业第一的重要原因。

　　从2005年11月创办合一网络(优酷)起,古永锵五年六轮共获1.6亿美元融资。同时,古永锵直接或间接持有41.48%股权。另一家视频网站土豆五轮融资1?35亿美元,王微持股13?4%。洪波对此评价:“古永锵能严格控制股权,不被大幅度稀释。这样的融资规模,在过去的中国互联网没有过。尽管过去陈天桥和丁磊股权比例比这高,但他们融资非常少,陈天桥最后才融资4000万元。古永锵厉害的地方在于,他既需要资金,又能严格控制股权。”

　　如果说2006年还是视频网站的繁华期,那到了2008年就是一个淘汰期。对于优酷与它的竞争对手来说,2008年是五味杂陈的一年。

　　金融危机席卷全球,烧钱的视频网站发现需要勒紧腰带过日子。王微说:“融资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2008年金融危机是我最痛苦的时候,那时候我必须控制成本、压缩带宽,让用户体验变得差,那是最痛苦的一年。”当年4月,王微融资5700万美元。

　　古永锵说:“金融危机刚开始时,短期内有点压力的感觉,但中国回暖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比较幸运,在2008年7月拿到5000万美元融资,9月金融危机爆发。你可以说运气好,也可以说我们董事会眼光好,我们公司每年都是11月、12月完成融资,只有那次是例外。”资本的充裕程度在2008年让在血海里厮杀的视频网站们拉开了差距。

　　12天,11个城市,85场路演。古永锵和他的团队马不停蹄地穿梭于中国香港以及新加坡、欧洲、美国。他感叹,这次路演比十年前轻松多了,2000年搜狐IPO,他们团队做了三个多星期。他说:“最精髓的概括就是,钱在找靠谱的人和事。”

　　古永锵说他自己挑资本挑得很厉害。“每个想投你的人的钱都要的话,是很可怕的事。要了投资就是跟他订婚了。”他很看重投资的长期性,“你看优酷从创办到现在,没有融过一元人民币的风投。尽管我和刘德乐(优酷CFO,古永锵前富国同事)都是做资本出身的,但我们没拿风投的钱,我觉得这会有一个资金的期限。我们有两个长期基金、五个上市公司的资本集团,没有一家是有期限的。”

　　受到疯狂追捧的优酷,也有不少人质疑当中的泡沫到底有多少。因为其财务数据并不被好看。优酷招股书披露,2010年前三季度,公司净营收为人民币2.346亿元(约合3510万美元),净亏损为人民币1.67亿元(约合2500万美元)。微软公司全球资深副总裁、微软亚太研发集团主席张亚勤在新浪微博中发难:“昨天和几位从硅谷来的风险投资者聊到最近中国的IPO热。都感觉华尔街对中国互联网公司的追崇在重现10年前的互联网泡沫。大把烧钱、概念炒作、没有清晰赢利模式,我把它叫互联网泡沫2.0。”

　　古永锵说:“(路演)开始时,也有投资者问盈利这个问题,我说我的收入规模、流量都远远超过以前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它们很多上市时也没有盈利。”“我们很明确地说,我们要继续投入,提高市场份额。因为我们的领先地位,投资人比较认可我们的做法。因为我们已经开始证明,我们能把流量转化成收入,这个市场的广阔和我们收入的增长都有目共睹。盈利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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