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互联网 发布时间: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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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时期的商鞅变法之前,有一场著名的争论。主张变法的商鞅和反对变法的甘龙、杜挚吵得不亦乐乎。商鞅当然要大讲特讲变法的好处,反对变法的甘杜二人自然要陈述变法的危害。商鞅的理由,紧扣“富国利民”的主旋律,得到秦孝公的高度支持,甘杜二人的反对意见,则主要陈诉变法的弊端。甘龙的理由是消极性的,强调不变法可以“不劳而成功”、“吏习而民安”。杜挚的理由是算计性的,强调“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史记。商君列传》)。多少年来,教科书都是把甘杜二人作为“反动派”来批判的,说好听一点也是“保守派”。但如果从管理学角度看,难道反对、保守就没有一点道理? 实际上,甘杜二人有点冤枉,因为他们并没有从价值观上敌对变法,而是出于利害权衡的角度不赞同变法。“敌对”和“不赞同”在含义上是有区别的。但在中国古代,不赞同就等于敌对,所以,甘杜二人就万劫不复了。如果以现代眼光看,甘杜二人充其量只是提出质疑,并不公然抗拒。由此,我们不妨得出一个推论,能否区分敌对与质疑,是现代社会同古代社会的重大区别之一。那怕把这种不赞同叫做反对,也没有到公然颠覆秦国政权的地步,所以,在可以妥协的政治体系中,这是能够容忍的争论。 从管理学角度看,这一争论还可以继续剖析。变法当然要进行利害算计。古人没有那么精确的计算水准,但商鞅能够说动秦孝公的地方,就是展现出变法有可能带来的丰厚收益。而作为变法的倡导者,商鞅没有列举变法需要支付的成本。但毫无疑问,收益是大于成本的,否则,秦孝公岂不是成了傻瓜?问题在于:即便变法的收益大于成本,它是否划算还需要再斟酌。 甘龙的算账法同商鞅不同,他没有说收益,而是仅仅看支出。假如收益不变,那么,一动不如一静,须知要改变习惯,也是需要巨大成本的。变法肯定要增加成本,包括有形的、物质的成本,也包括无形的、精神的成本。甘龙对这种成本增加的强调,看似同商鞅相反,实际上思维逻辑是一致的,不过是一个消极一个积极而已。商鞅只看收益,甘龙只看成本,正好是同一思维的两极。 杜挚同甘龙、商鞅都不一样,他所进行的,是收益和成本的比较。这种算账逻辑,同现代的边际收益思路吻合。不过,杜挚要求的边际收益显得过高。收益不超过百倍就不能变法,收益不超过十倍就不能易器。需要我们思考的是,能不能这样考量? 当然,古人说的数字和比例,往往是虚指,只是一个相对数量的比较,当不得真。如果变法精确到真有百倍的收益,那么恐怕不止商鞅,杜挚自己也有可能站到支持变法的行列。他之所以这样说,一方面是夸大其词以强调其衡量准则,另一方面是通过比例变化突出隐性成本问题。在杜挚看来,变法比易器的隐性成本要大得多,百倍和十倍的差别概因于此。而如此强调变法的隐性成本,正是值得今日的管理活动关注的。 在企业管理中,我们往往会在制度变化、管理措施变化。乃至生产流程变化、设备技术变化等问题上,在变与不变之间彷徨踌躇,其中也少不了算账比较。然而,比较常见的通病是,主张变化时往往看重变化带来的收益,主张不变时往往看重不变省下的成本,多数情况下对于隐性收益和隐性成本估计不足,所以难免产生判断偏差。而这种判断偏差又会导致连锁效应和放大效应,把预期的划算变成现实的不划算,一旦不划算出现,就会想着如何解决这种不划算,其后续反应不是硬着头皮向前变,就是心生畏惧向后变。管理实践中的变革过于频繁,就像烙饼,火力过猛,翻动过快,外表烤焦,里面夹生,正是这种变革不当造成的。反过来讲,如果一个变革没有在抵消成本后带来明显的收益,没有形成变革后较为长期的稳定局面,那么,这种变革从成本考量上就值得质疑。 以此观之,商鞅变法的争论,很值得当代人们思考。这不是做翻案文章,而是寻求经验积累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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