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本红色塑料封面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他生前的一些零星片语,比如“青春荒唐”、“有一颗被历史扭曲的心灵,天生散漫盖疏狂,纨绔子弟”。在1995年67岁生日的时候,他写道:“今年已是在这个城市度过了67个春秋了,按人生说起来已经是末日途穷了,在生命即将结束之时,回看以前,感慨万千,自己不禁要拍额称幸,我也活得越来越潇洒了,当初政治上没有被迫害,生病也没有病死,生活再苦也没有穷死,劳动再重也没有累死,大概祖宗有灵。”
潘惟德一生坎坷,回忆家族的光荣也许是他惟一的寄托。
徽州人在苏州
潘家是徽商,明清时候经浙江杭州到达苏州。苏州地方专家徐刚毅说:“苏州明清鼎盛时期,徽商大约有40万人,近郊一条十里长街上,全部都是徽商的商户。全国的行业会所和各地会馆,除了北京就数苏州最多,大概有200多个。”
苏州人尚文,徽州人尚武,徽州人在苏州的地域融合和文化互动其实是一个有趣的话题。
上海师范大学教授唐力行一直从事徽州文化的研究,他的研究中就说:“徽州人在苏州经商,以儒商自居,讲究以义取利,但是难免良莠不齐,不免有刻薄和欺诈的行为,引起苏州人反感。”在苏州,士文化是社会舆论的中心,徽商到达苏州,在这个传统士文化占上风的江南城市,要融入当地的主流社会,就必须要读书做官,必须要有文化,必须有一个价值观念上的转向。
潘惟德在回忆文章里面写到,潘家在事业有成之后,非常注重“财”与“势”的阶级联姻,“自清代中叶以后,就很少看到和商家联姻的了”。当时潘家人花钱捐了一个四品官,努力向书香门第靠拢,而且结下的亲家也都是状元读书人,或者官家。潘惟德自己的母亲也是上海大家族之后,“当年陪嫁就有一箱子珠宝。”
潘家祖宅礼耕堂的一些建筑细节就能够说明这一点。礼耕堂的正厅是接待贵宾和官员用的,房梁上挂着著名书法家梁同书写的匾,大梁被雕刻成12个乌纱帽的形状,让人感觉坐在室内一抬头就好像戴了官帽一样,所以这个正厅又叫纱帽厅。在进门两边的柱子上刻着一副对联:心术求无愧于天地,言行留好样于儿孙。而礼耕堂这个名字的由来正是潘家的家训:诗礼继世,耕读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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