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小红这样的女性一般最爱看的小说一定是《飘》，而且觉得郝思嘉对卫希礼多年的无妄之爱是最能感动一生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对爱的向往，很多方面和郝思嘉是相象的：爱情是一种精神生活，所以得遵循理想准则。

　　结婚前她爱好过一段时间的哲学，希望从那里找到将爱维持一生的原理，结果看了那么多书，多少哲理的、被画了红杠杠的句子统统忘记，只记住了某个哲学家在一本妇女杂志上说的最没有哲学味道的话：“决不因为爱另一个女人而诋毁自己的婚姻，决不因为结婚而放弃欣赏其他可爱的女人！”

　　这句话让她反过来考虑自己的生活，既然男人可以这样，女人又有什么不能够？她和丈夫是大学同学，上学那会儿他是班长，她也是干部，尽管没经过全班选举，但全体女生都叫她做美容顾问。她对他说，她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地位和时间性将远远战胜于他，他点头，敷衍地说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行。然后乘机亲她一口。

　　两个人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地结婚了，结婚的原因不是因为太向往婚姻，而是李小红学着做了几道拿手菜，而且她非常想把这几道菜同时搬到一个低矮的圆桌上去，那是她在一家香港家私城里看到的，很厚的桌面，边上还有雕花，她太喜欢这张桌子了，曾经鼓动父母买回家，父母当然不同意，并且讽刺她说那高度简直像是炕桌。一怒之下，李小红对丈夫说：“结婚！我们自己享用。”

　　结了婚，才发现事情远远不是做几道拿手菜那么简单。李小红最感失落的就是突然找不到爱情的感觉了。尽管她长相一般，但自从进入青春期以来，身边的追随者就络绎不绝，如今才进洞房，周围的男人顿时就作鸟兽散，爱和被爱于她已经是种习惯——加上白马突然变成枕边鼾声不止的庸俗汉子，让李小红怎么能不击节慨叹：“生活啊生活！”

　　直到结婚六年以后，她才在岁月的苍白中发现了一个亮点——她在市审计局工作，每年都要去企业查帐，这年她和五个女人分在一个小组，去之前就听说那里的老总人帅钱多又不傻，几个女人忍不住磨刀霍霍，玩笑也渐渐开得露骨起来。李小红坐在一边边涂指甲，边不屑道：“咱们怎么着也得注意点风度是不？”

　　第一次和男人见面，是在大庭广众之中，李小红故意去迟了，一头乱装在进门前刻意再乱一些，跨进门，大家已经在纸笔飞舞，她只能坐第一排，并且坐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文房四宝。

　　男人还在侃侃而谈，但也能感受到她带来的某种气场，那天她穿白色的高领衫，湖蓝色的丝光风衣——色彩绝对是掐着广告片设计的，她悄悄拿出了眉笔和电话本，开始装模做样地记笔记。

　　男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绷不住的笑意。

　　对李小红来说，爱情最浪漫的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手拉着手去踏青，一根一根数公园外面用石头浇筑的棕榈树，两个人头对着头看一张报纸，她先笑了，他也忍不住笑了，顺手揉了一把她短短的头发。

　　然后有一天，他跟她说好一起去上海，两个人分头走，在飞机上碰面。机票在李小红的手里几乎捏出水来，最后一刻，她终于放弃了。

　　她在电话里对虹口宾馆里的男人说：“男女一旦上床，离故事的结束也就不远了。”她庆幸自己早年看了那么多有文采的书，在关键时刻终于能说出这么掷地有声的一句。

　　男人再见到她，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走廊那么长，两个人总要越走越近，李小红心里给自己打气：“坚强坚强，你没做错！”她在想郝思嘉和卫希礼最终的亲密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吻，却没有想到郝思嘉爱上卫希礼其实更多只是因为要在女人中争出高低。

　　竟然就擦肩而过了，男人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李小红忍不住有些发愣，回到五人小组，大家神秘地奔跑过来告诉她，说男人昨晚请谁谁谁去看歌剧了，280元一张的门票。他妈的，李小红叉腰扶桌站在边上，轻轻骂出一句来。但很快就头发一甩，感叹一声：“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一次闺中密友聚会，李小红把故事讲了出来。遗憾的是竟然没有人相信事情是这样的结局，甚至还有人利诱她说：“上床就上了床，你也别刻意隐瞒。我们又不会告诉你老公。”

　　“胡说，”她一脸凛然道：“你们真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大家立刻给她总结。

　　“那当然，”李小红两手抱拳，放在下颌处，做出一幅小资女性自爱自怜的表情，“正是因为没有最后这个环节，这个故事才能在我心中留存很久很久。”

　　从那以后，李小红继续开始寻觅浪漫的感情故事，在这方面，她对丈夫也是部分坦诚的——“我无法忍受生活中没有美妙的情感，”她说，但是永远不能说的是会有那么一个具体的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丈夫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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