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风韵的纸扎艺术(2)
瀚海
扎花灯
花灯,是惠州纸扎工艺中最高超的综合艺术。它将编扎、裱糊、刺绣、剪纸、雕刻、书画与诗词揉合于一体,是惠州人婚寿喜庆及风俗节日等的重要装饰。特别是每年的中秋、春节与元宵节,鹅城之夜,大街小巷,西湖一带,简直是花灯的海洋……
花灯形态纷呈,有花果灯、荷花、牡丹、瓜果等;有人物灯:嫦娥奔月、西施采莲、白蛇传等;有百族灯:龙凤、马、走马灯等;还有大型灯——山灯等。自清代以来,各种几何图案的花灯在惠城灯海中占了很大席位。便如圆柱形、六菱、八菱柱形、三角形、梯形、星形、圆形、椭圆形、扇形等。花灯多是专业的纸扎艺人制作。例如法院前街的邓流明、后所街的彭伯、中山南的纸扎艳、惠新西街“吉祥轩”的亚发叔等,出过不少精品。
1912年革命军推翻清政府后不久,惠州有一纸扎师傅与徒弟设计制作了一个大型花灯用来庆祝。历时三个多月才制成。此灯高4米左右,直径1.5米,重达50多公斤。花灯共五层,底层六角形,第二层是八仙过海,三、四层均有形态不同的六条彩龙六条鳌鱼在遨游,顶层为荷花压顶。每层的六个角都配有风铃及小巧的小纱灯,层层的灯面上,或绘有罗浮的山水花鸟画,或题古诗词。花灯外露60盏小灯,内藏10盏大灯,点燃时,灿然如一座闪光的宝塔。此灯在惠州展出后曾送往省城展览,引起轰动,为惠州人民争了光。1975年,惠州市竹器厂(现惠城区竹器厂)秦师傅等人依靠工人集体智慧,集思广益制作了“金鱼戏水”大型走马灯。此灯引人之处在于大胆地破除以往走马灯内人或动物光影明亮度呆板、不会变化的老套,巧妙地令灯中几条活泼可爱的金鱼“淡入”、“化出”,即无论人们站在那个角度静观,最初见到的金鱼影像与就要转动逝出的金鱼影像都是色彩较淡、形态显得不那么清晰,待转到中间,才渐渐显出它的真面貌,清楚得纤毫毕现,美丽动人;令人在感受较强的动态中得到更多美妙、奇幻的享受,观者赞不绝口。在惠州展出后,代表惠州市二轻系统送到广州的省二轻工艺品展览会参展,获一致好评,又被省推荐到北京参加全国工艺品展览。
还有许多业余纸扎爱好者,其水平之高,令人刮目相看。如1956年春在工人文化宫举办的惠州镇花灯工艺展览中,几个颇具特色的花灯,就是非专业人士的作品:
“百花争艳”,由第二小学教师翟超武制作,花灯外型似花篮,上部扎满各种争妍斗艳的纸花,下部六条红穗带,围着一个双层六角型、上大下小有红黑图案的花脚,再下方是环形金丝垂帐下加一条红穗带。由下往上望,但见红穗带越上越多,脚也由小至大递升,最后托出争妍的百花主题,颇有变化。
“龙凤呈祥”,竖椭圆的花灯主体上分四个画面,皆以诗配画。例如其中两面,一面题有唐诗——“昨夜洞房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另一面则以工笔国画细致地刻画晨光熹微的洞房中,新娘笑问新郎:就要到厅堂拜见家公家婆了,我的妆扮合不合当地的时宜?这两面切合题意又语带双关的诗,极大地丰富了观众的视觉空间和想像力,引得众人围观。另两面则是荷叶鸳鸯戏水彩墨写意画配相应的唐诗,也把喜庆的意趣表现无遗。此灯不但诗画搭配甚佳,而且外围装饰也美仑美奂:四条生动的龙,龙尾依附灯座,龙身均布主灯四方、“腾飞”于灯的四角。龙口吐出龙珠大红穗各一条,拱护着花灯,护卫着灯下六角形小金丝屏带中的一条大红穗;灯的上部照应下部,却不雷同,别具匠心地用六角小棱牵结成六面体,各置六只凤凰,藏尾露翅,嘴含两条小红穗,娇丽动人……
“连年有余”,创意新颖,构图随意大胆:外型是荷叶荷花上置一条大金鱼。以莲、鱼喻连年有余。妙的是金鱼戏绿水草。(也比喻玉)。莲叶下又斜出一段莲(寓意连子)。此灯看似鱼、荷随意叠放,却已表现了惠城的习俗与百姓希望,构思新奇。
“九莲献瑞”,结构严谨,主题非常鲜明:全灯底色金碧辉煌,衬以红与粉红的精刻图案。六棱柱形的主灯开窗三面,内各画民间故事“麻姑献寿”“金童献宝”等三幅精细彩画。主体灯上下面各饰双、单层三角形檐牙,上边又置飞檐,高挑九盏上大下小的伞型小金灯,再把这主体灯置于大莲花上。围绕大莲花四周,有九朵生机蓬勃的小莲花盛开。整个花灯给人瑞意无边、吉祥幸福之感。
中秋与元宵前后,是惠州买卖花灯的旺季。清末至民国时期,很多商店及一些有钱大户人家都会在门前置大灯笼或花灯等,家宅的天井走廊,大厅挂花灯、特别是走马灯,更多人挂。一般百姓买灯多是给小孩玩。高档的花灯有卖到五、六块银元的(一块银元面值一元,当时贫苦人打工一个月也是二、三银元);简单的,港币二毫以下。解放后,商店不兴挂花灯,却满街通巷都有人卖六角灯笼、荷花灯、圆角形摺叠灯等,这些主要供小孩玩的灯,五十年代初期每个不超过二千元(即现在二角),六十至七十年代也只是四角钱左右;八十年代上升到每个2元至4元,九十年代初市面上已很少见到手工制作的纸花灯,代之的是以各种塑料、丝绢、化纤等现代材料,以机械生产的各款灯笼,一般比纸烛笼小很多,用于作纸灯笼照明的蜡烛与油灯也多改为电池灯泡,每个售价二、三元至几十元一个。至于佳节或庆典用的大型花灯,制作也多数选用现代材料,特别是照明方面不但用电灯,有的还用声光、激光等新电化设备装置。
纸扎艺人
惠城专职的纸扎艺人,清末有30多个,各行各业的业余纸扎“玩家”也不少。专职者皆以扎拜神应节的纸人纸马等为多,到中秋、元宵、春节前后才大量扎制风筝、花灯面市。其家居即是店面与工场,忙时一家老少齐上阵破竹、削竹、扎竹架、糊纸、剪贴、涂色描线等,忙得不亦乐乎。有的纸扎店客人订货较多,也带一二个年青的亲戚学艺帮手,大多是“父子兵”或家庭门店(即父子、父女为主)。货多时,上学的子女或做其它工作的子女、老婆一回到家也要帮手做,人称“家庭兵团”。家居离大寺、庙观近的则又常带着半成品到这些地方扎制,顺便卖已扎好的一些,剩下的“货”收工时带回家去。早来晚归,中午家中送饭,晚上扎些竹骨架等。这是一部份纸扎艺人的“工作程序表”。因这些寺庙人气旺、生意较好。花灯、风筝做好后,也有好些纸扎艺人把它们交到锣鼓店、文具店代卖。
近百年来纸扎工艺一贯都靠手工操作,因此行业工艺较繁多,制成品价格也相对其它行业平稳,获利较微,每年的要货量也难以保证,它是附属于社会的不足轻重的小行业,故纸扎艺人无法购机械大规模生产,经营者多以解决一家人温饱为目的,无其它非份之想。又因其产量受社会安定与否的制约,故多数人持“做日和尚撞日钟”的人生态度,部份艺人甚至告知子女不要“承父业”。纸扎行规也很开明,教徒弟没有定死二年或三年才转师傅的规定,学者手艺熟练即可单独操作全过程,老艺人也没有死守技艺秘密或传子不传女之类的规矩……干这行的一般认定鲁班是其祖师,每年拜祭一次。
纸扎所用的原料,一般在城区皆可买到(包括去卖菜的市场买竹,去文具店买扎纸、纸张、颜料等)。成品大多在本地销,有时观音诞(九月初九、九月十九、九月二十九日的农历时间,好些寺庙会大操朝拜、打醮之事,平山的九龙峰谭公庙、罗浮山的冲虚观等有时亦会来人订购纸扎品),成品亦会销售到附近的县、区。
惠城纸扎艺人的队伍解放前变动较小,在陈济棠治粤期间、1946~1947年,人数较多,近20人。其它年份则是有减无增。至解放初期,剩下的只有老一辈的邓流明、钟良等不足10人。1956~1957年,纸扎又较为兴旺,扎制龙凤、狮子较多,西湖也曾举办过花灯展,年节也举办过舞龙舞狮大巡行。以后运动不断,对纸扎艺人冲击不小,除原有的一些老艺人外,已无接班人,有很长一段年月,这残存的专业艺人也因众所知道的原因而远离纸扎。至于纸扎的用途,也从原来侧重于迷信、装饰、喜庆等功用渐转为喜庆的多。现在,纸扎业已日渐式微,基本没有专业的纸扎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