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族摩经(3)
唱情歌
摩经中还有人物形象的塑造。其中以《安王与祖王》最为成功,作品中安王的宽厚、忍让,祖王的蛮横,都表现得很充分。例如,安王和祖王上山挖地,安王的后母给他包的是“东南菜下小米饭”,而给祖王的却是“鲜鱼白米饭”。祖王看了也为他感到不平,但安王却叮嘱祖王回家别提这事。这一情节表现了后母的自私、祖王的单纯和安王的宽厚。后来祖王在其母的挑唆下决计害死安王以夺王位。有一次,祖王借故到井下取药,骗安王下井,然后往井下投石。这里反映了祖王与其母的阴险毒辣,而安王毫无提防,说明他心地纯洁善良。当安王和祖王的矛盾冲突发展到水火不相容的时候,安王对祖王发出多种诅咒誓言,表示要“做三百万只老鼠,做六百万只雀鸟,来扰天下的庄稼”,祖王回答要打鸟来下饭下酒;安王又表示要“做三百万蚜虫”、“六百万花虫”来“吃庄稼苗”、“啃庄稼根”,祖王答复,“我有三百万只鸡”,“啄食它们”等等。一个为了折服对方,一个表示一定要“杀大哥要地方”,“杀安王要王印”。最后,安王才使天大旱,祖王被迫投降。尽管如此,安王仍让祖王掌管一方权力。在这里,祖王的蛮横,安王的宽厚性格又得到了进一步刻画。
布依族摩经摩经突出的艺术特点还有浓郁的抒情。在《忆恩歌》中,当历数父母的种种恩情时,诵者和听者无不为之动情,在《鳏寡歌》、《孤儿歌》中则唱出了无儿无女的凄凉和无父无母的悲伤。最具特色的是《建家歌》中的抒情,其歌唱道:“整个地方钉木箱,木箱用来把布装,只有我父母钉木箱,木箱用来把自己装,……当父母还活着时,住两间三间也嫌窄,此时父母死变鬼,侧身进木箱,塞身进棺材,里面宽还是窄呀,里面紧还是松呀,宽窄不知道,松紧也不晓,……”整部作品抒发了一种悲伤和酸楚的情感。反映了对死者深深的怜悯,也反映了对人生的一种彻悟:在生时永无止境的欲求,此时此刻复何在?这实际上揭示了一种普遍而深刻的人生哲理。这些,都充分的表现了摩经的艺术价值,也充分的证明了它不愧为布依族文学的珍品。
摩经中的哲学主要表现在人们对宇宙万物来源的看法。由于摩经分别由不同时代的作品构成,它反映的布依族哲学思想没有严密的体系,有的甚至相互矛盾,但这一点也正是其价值所在:通过各个时代积淀下来的哲学思想材料进行清理能探索出布依族精神文化发展的轨道。摩经中体现出的哲学思想,从总体上来看,唯物主义的因素比较突出。如《十二层天十二层海》唱述布依族先民对宇宙的认识。在古老的变形观念中,表现了一种朴素的机械唯物论的思想。如对居民建筑发展的勾勒,“人们住在树梢也安,住树丛也满足,……”过了一段游移的树居生活后,“拿芦苇叶作柱子……用冬兰叶来盖”。这就揭示了事物发展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的过程。在《赎谷魂》中,将洪水灾难发生的原因归于“王”的食言,从对“王”的不守信用的词中,实际上又隐含了干旱是由于“王”无道而造成的观念。这些都十分的接近唯物主义历史观,对于研究布依族的哲学思想是十分可贵的。
摩经反映的伦理道德观念,是布依族处里社会成员之间,邻里之间以及家庭成员之间相互关系的基本准则。这些准则,都是通过“训戒”的方式规定下来的。如《嘱咐词》中亡灵对生者的嘱咐,有的通过死后住所的不同安排来表明人们对善恶两种行为的不同态度。《忆恩歌》、《孤儿歌》等在对父母恩情的追忆中教导人们应该报答父母恩情,不忘父母养育之恩。勤劳、俭朴、敬老爱幼、互相帮助,等等。摩经中倡导美德;而偷窃、赌博则是人们厌恶的恶行。“你们要认真种地,种地才有吃的,神仙才保佑”,“三月做地里活/四月做田里活/妻约夫早起/夫约妻早起”。虽然这些观念有迷信思想的因素,但其出发点和目的都是劝人行善,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当然也有些道德观念是对妇女的约束,反映妇女社会地位的低下。例如,女儿不能和儿子平分家产;出嫁到夫家后,家里有公婆的不能坐火炉上房;大年初一,女孩不能走进别人家的堂屋,要走只能走侧门。这些都明显的表现出妇女地位的低下,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这种消极的思想将会不断消失,因为社会发展是不断向文明发展的。
但是,摩经作为宗教经典,它最突出的社会科学价值,主要还是为布依族宗教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资料。摩教是布依族的民族宗教,是一种准人为宗教,从摩经中可以看到布依族古老的自然崇拜、图腾崇拜、鬼神崇拜和祖先崇拜等,它们构成了摩教的基本内容。自然崇拜的对象有天体、田土、甚至住宅的某些部位等。如射日、洪水神话中主人公因“王”食言而故意违禁激怒天神,降下大雨,实际上反映了一种天神崇拜。关于祭田、赎谷种等,则反映了田神、谷神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