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稻作文化(2)
少年决恋i
稻作文化的相关谚语
大庸谚语说“小孩怕鬼王,大人怕双抢。”在生产稻米过程中,农民最怕“双抢”。旧谚说:“双抢双抢,先抢收,后抢插。”时令一般在每年的8月至9月上旬,早稻要上仓,晚稻要插秧,时间紧,任务十分繁重。生产队又记工分,一些农家是日日夜夜忙活着。小孩7岁就被叫到田中“填空空”,有些小孩还没有秧高,常常刚蹲在田中,就被泥巴糊得迈不开脚,哪里还能栽秧?于是有人喊:“大爷站!大爷站!”其实是提醒大家别太劳累 ,要多伸伸腰杆。因为那些稻种比如“倒正清”“农垦58”“珍珠矮”“大爷站(大理粘)”等,秧不好扯,也不好插,不高产不说,劳作起来还特别费功夫。“双抢”又正值高温期,“腰杆子都搞断哒”是过去张家界人“双抢”时的写照。
“四六寸,害死人。”这是对大集体时插格子禾的评述。四寸宽,六寸长,按照标准尺码栽秧,在大平原也许能丰收,但在张家界山区就不一定。田小又栽得密密麻麻,稻子连出气都不爽,人还不能少栽一蔸,岂不害死人?
“打索索,敲碗碗,吃饭弄钵钵。”双两大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进入张家界,牵索索栽秧是一种时尚。双两大高产,人们有了饭吃,所以吃饭做功夫时故意敲碗,还抢着钵钵盛饭,让外地人很是迷惑:外地人吃饭不许敲碗,张家界人却不管这么多?
“栽秧靠划行器,嘎子(格子)禾插到底。”划行器,即专给栽秧人掌握分寸的一种木制工具,用时先放干田里的水,人再拖着它在田中一回一回地走动,留下一连串美丽而耀眼的方格,栽秧人必须严格按照标准使用。一些人想偷懒,故意跑出格,图的是轻松。生产队长鼓大眼珠吼道:“嘎子禾插到底。”罚你工分没商量!
“灰斗短,灰斗长,谁偷谷子就显样(原形毕露)。”灰斗是一个四方木匣子,里面装有石灰粉,与其说是为生产队的谷堆做标记,不如说是防备坏分子偷盗谷子。笔者队上曾有一个农民夜半偷谷子,动了灰斗印,县公安局来破案,这位农民就跳了天坑。
“意见可以提,碾子归二队!”永定区某公社12个队公用一个碾子,到了秋天,大家都把谷穗拖到二队脱粒,弄得二队自己的谷穗高高地码在禾场上。二队社员悄悄把碾子运回寨上,11个生产队联名告状,最后由区长裁决,区长大腿一拍,拍板说:“意见可以提,碾子归二队!”
稻作文化中与水相关的民谣
张家界人种植稻谷,水是至关重要的环节。灌溉稻田不像平原那样方便,而要想尽办法使水充足地供应给稻田。“建水槽”、“作干子”、“灌腊水”、“赌浸水”、“让汨”等手段都是张家界人聪明才智的体现。
慈利谚语:“木简儿,水槽儿,一滴儿,灌田儿。”水槽,这是过去慈利山区灌溉稻田的工具。它由树木中间挖出一个长长的槽儿构成,槽儿是跑水的通道。发现水源,就用特制的木槽连接起来,一直将水送到田野,有时一丘田有几十个木槽连接着输水,遇到山涧,就用支架撑着,形成颇有张家界特色的灌溉手段。
大庸民谣:“公公斗个把,婆婆撇起胯。婆婆喊好哒,公公夺(戳)两下。”这是对夫妻俩伺候稻田土渠沟的形象描述。公公使用的工具叫“担盆”,上面栓上绳子,婆婆拉绳子拖泥,筑起一道土渠,便于保存水分,这个过程叫“作干子”,就是给田坎加固,不让水泄掉。
天子山俚语:“腊水凼凼腊水田,冬天摔死好多汉。”张家界人耕种稻田,有腊月灌水的习惯,就是让田不干着,到了三四月易耕易种又肥沃。腊水田中还堆放着农家肥料。遇到结冰,田干子湿润,人在上面行走,很容易摔倒。
桑植民谣:“南门田一山,就怕浸水一湾。”浸水落脚南门田,宛如冷水洗澡。稻谷怕冷爱热的习性决定了农人必须“赌浸水”。“赌浸水”就是把有冷水出没的田角用土渠道赌死,不让冷水直接冲击秧苗,确保秧苗有足够的温度生长发育。
“一年一让汨,有大米饭吃。”这是桑植一带山区种稻谷的谚语。桑植八大公山一带属高寒山区,到了栽秧季节往往雷雨交加,涨大水。大水将刚刚插上去的秧苗死死淹住,要是淹十天半月,秧苗就死,一年的稻谷就算绝收。若大水一来人们趁洪水消退时蓄水灌田,这就是“让汨”,它正好有足够的水保护秧苗,稻谷就丰收。所以桑植有“汨湖”、“小汨头”、“汨眼凹”等地名,这些地方就是靠“让汨”吃饭。
“猫查口(麻袋)装谷送人情,好比背肘子走丈人。”张家界有用麻袋装谷走亲戚的习俗,遇到“热火坑”“办丧”等红白喜事,亲戚朋友上门慰问,均喜欢带自家稻谷前往祝贺,表示尊重和敬畏。这是民间交际中一种极高的一样礼遇,就像年轻女婿背猪肘给丈人拜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