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第一外交家 曾纪泽
元芹子
晚清七十多年的历史给人的记忆几乎都是灰色沉闷的,这七十多年的历史进程乏善可陈,鲜有亮点,太多丧权辱国条约的签订,带给国人的伤痛难以回首。但也正是在这种如铅色的沉重之中,在晚清的历史舞台上出现了一位出色的外交家,使那时的中国出现过一抹亮色,赢得了一些尊严。也就是这位外交家从心底呐喊出:中国睡狮已醒。
这位外交家就是“晚清第一名臣”曾国藩的长子曾纪泽。曾国藩被推崇为“千古完人”、“官场楷模”,他是中国历史上真正“睁眼看世界”并积极实践的第一人。出身名门的曾纪泽可谓深得其父的真传。他牢记父亲的立德、立功、立言的教诲,做到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并在此基础上向着人生的最高目标“治国平天下”奋进。
曾纪泽(1839—1890),字劼刚,曾国藩长子,中国清末外交官。他通经史,工诗文,精算术,又受洋务思潮影响,30岁起刻苦学习英文,潜心研究外交和国际政治,以“学贯中西”见称于时。1878年8月,曾纪泽出任驻英法公使,在中西对峙的国难当头之际,通过自身敏锐的观察和收复伊犁的谈判,维护了国家的尊严。同时,他也从国外的角度反观中国,最早发出了“中国睡狮已醒”的惊世骇俗之论。
曾纪泽出任驻英法公使时,慈禧太后非常重视,在曾纪泽出使之前,于光绪三年和四年(1877、1878),两次召见了他,亲自询问了他的行程以及外国的外交体制等一些具体的问题。在史海中留下了慈禧太后与曾纪泽的对答:
“办洋务甚不容易。闻福建又有焚毁教堂房屋之案,将来必又淘气。”
“办洋务,难处在外国人不讲理,中国人不明事势。中国臣民当恨洋人,不消说了,但须徐图自强,乃能有济,断非毁一教堂,杀一洋人,便算报仇雪耻。现在中国人多不明此理,所以有云南马嘉理一事,致太后、皇上宵旰勤劳。”
“可不是么?我们此仇何能一日忘记,但是要慢慢自强起来。你方才的话说得明白,断非杀一人、烧一屋就算报了仇的。”
“是。”
“这些人明白这理的少。你替国家办这等事,将来这些人必有骂你的时候,你却要任劳任怨。”
“臣从前读书,到‘事君能致其身’一语,以为人臣忠则尽命,是到了极处了。近观近来时势,见得中外交涉事件,有时须看得性命尚在第二层,竟须拼得将声名看得不要紧,方能替国家保全大局。即如前天津一案,臣的父亲先臣曾国藩,在保定动身,正是卧病之时,即写了遗嘱,吩咐家里人,安排将性命不要了。及至到了天津,又见事务重大,非一死所能了事,于是委曲求全,以保和局。其时京城士大夫骂者颇多,臣父亲引咎自责,寄朋友信,常写‘外惭清议,内疚神明’八字,正是拼却名声,以顾大局。其实当时事势,舍曾国藩之所办,更无办法。”
曾纪泽在与慈禧的对话中不但为其父曾国藩赢得了最高执政者正当公允的评价,同时也恰当地表达了曾氏家教对自己的影响。慈禧还询问了曾纪泽对洋务的看法和外语水平。
“你在外多年,懂洋务否?”
“臣父亲在两江总督任内时,兼署南洋通商大臣,在直隶总督任内时,虽未兼北洋通商大臣,却于末了儿办过天津教堂一案。臣随侍父亲在任,闻见一二,不能全知。”
“你能通洋人语言文字?”
“臣在籍翻阅外国字典,略能通知一点。臣所写的,洋人可以懂了;洋人所写的,臣还不能全懂。”
“只知道英国的?”
“只知道英国的。至于法国、德国等处语言,未曾学习。美国系与英国一样的。”
在第二次的召见中,曾纪泽又强调了当时英语为国际商务用语,而法语为欧洲外交官方语言。曾纪泽在回答慈禧的问题时,还强调了翻译一职和办洋务的区别,提出朝廷在挑选洋务官员时不必把外语水平作为一条标准。“若遣使必通洋文洋语,则日后择才更难。且通洋文、洋语、洋学,与办洋务系截然两事。办洋务以熟于条约、熟于公事为要,不必侵占翻译之职。”从曾纪泽和慈禧的对话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求真务实、敢讲真话的曾纪泽。
初到欧洲,曾纪泽以诗明志。诗曰:“九万扶摇吹海水,三千世界启天关;从知混沌犹馀言,始信昆仑别有山。”曾纪泽对英国人的傲慢之举予以严厉的反击,彰显了一个泱泱大国义正词严凛然不可欺的一面,赢得西方外交界的尊重和朝野的好评。慈禧太后欣喜地赞叹道:“看不出,曾纪泽还真有些胆量!”
同治十年(1871),沙俄趁清朝西北边疆动乱之机,以“代为收复”为名,出兵占领了新疆伊犁地区。光绪四年(1878),左宗棠收复新疆,沙俄拒不归还伊犁。清政府派崇厚为使臣赴俄谈判索回失地。昏庸无能的崇厚在沙俄的利诱威胁下,于光绪五年(1879)十二月二日擅自与沙俄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里瓦几亚条约》。根据该约,中国虽然收回了伊犁这座孤城,却丧失了大片土地,除割去霍尔果斯河以西和特克里斯河流域大片富饶的领土外,还要赔款500万卢布。
消息传来,朝野震惊,举国哗然。迫于压力,清廷不予承认和批准这个丧权辱国的条约,并将崇厚革职查办,令左宗棠做好战争准备,以防不测。沙俄恼羞成怒,派大军屯集边境,并调集军舰游弋远东。在此期间,由于沙俄国内出现了一些变故,俄方同意了清廷的重新谈判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