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陕西省现存古代铁塔与土塔

塔是我国别具特色的建筑形式之一。其来源当为印度的佛教建筑。东汉时期佛教传入中国，这种特殊的佛教建筑也出现在我国，在与中国本土的建筑互相融合之后，发展成为了我国古代建筑当中极具特色的一种。本文将就陕西省境内现存的几座古代铁塔和土塔的相关问题进行初步的探讨。

陕西省是我国历史文化大省，保存了大量的古代建筑和遗迹。其中，古塔是保存较多且较为重要的一种。目前陕西省保存的古塔大约有三百座左右，数量不可谓不多。若从塔的建筑材料上来讲则大致可以分为石塔、砖塔、木塔、铁塔、土塔等种类。其中铁塔和土塔都是比较罕见的，下面就二者相关的的一些问题做以粗浅地对比探讨，以期起到抛砖引玉之效。

第一，就是二者的数量。目前陕西省保存的铁塔主要有五座，分别是咸阳市渭城区的千佛铁塔；咸阳兴平市的文庙铁塔（2座）；宝鸡市陇县的龙门洞铁塔；延安市吴旗县的宁塞城祖师庙塔。土塔数量则相对较多些，约有十座。应当说相对陕西省现存古塔的总数，两者数量都不多。尤其是铁塔，可称得上稀有。

那么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是什么呢？笔者认为铁塔现存数量少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建造铁塔难度大，费用高。以宝鸡市陇县龙门洞道观的龙门洞铁塔为例，其塔身铭文记载：“陕西凤翔陇州龙门洞主持薛教玉等募化，各府州县十方众姓人等各舍资财，同发愿心，铸造醮炉一座……”，如此兴师动众，仅铸成一座高约2.6米的醮炉式铁塔，除了大量募捐借机扩大本宗教影响力的考虑之外，似乎从一个侧面也可以显示出铁塔的造价不菲。

土塔方面，目前陕西省保存有土塔大约有十座，包括有蒲城县晋城村土塔、蒲城县尖角村地母风水塔以及延安市洛川县的土塔群（多座）等。虽然数量略多于铁塔，但相对陕西省其他类型的古塔，仍然也显得很少。在历史时期当中，夯土建筑是我国常见的建筑种类之一，但是夯土建塔则极为罕见。究其原因，我想是因为塔本身特定的形态特点，土塔易受自然环境尤其是风雨的侵蚀破坏。虽然相对于其他材质的塔，夯土建塔成本很低且施工难度也不是很大，但是暴露在旷野的土塔常年受风雨侵蚀很难保存。目前陕西省所幸存的土塔，多已残破不堪。可以想象，很可能有一些土塔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已经毁坏，这恐怕是土塔保存数量较少最为重要原因。

第二，二者的分布位置。从现存铁塔的分布来看，有四座集中在关中地区（宝鸡一座，咸阳三座），一座位于陕北延安，陕南地区就目前资料看没有发现。究其具体建筑地点，则都全部分布于宗教场所。其中龙门洞铁塔所在的龙门洞道观为龙门道派创始人丘处机门下法孙贺志真等于元世祖至元三年（公元1266年）兴修，至元十六年修成。本为丘处机旧居。可谓是道教圣地。咸阳渭城区千佛铁塔原在福昌寺内（故千佛铁塔也被称为福昌寺塔），该寺建于金代，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被拆毁。除铁塔外，该寺还遗存有2.2米高的铜佛，现存于咸阳博物馆。

此外，延安的宁塞城祖师庙塔和兴平的文庙铁塔原也是位于庙宇之中。从土塔的地理分布来看，主要集中于陕西北部地区，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位于延安市洛川县的土塔群，集中了陕西省现存一半以上的土塔。之所以在这一地区保存如此多的土塔，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当地的自然环境。陕西北部干燥少雨，所以对土塔的自然侵蚀相对较小，且当地地处黄土高原腹地，有利用黄土直立性修建建筑的传统，因而当地才有条件保留有如此多的土塔。同时，这些土塔与铁塔不同，没有发现与其相关的寺庙痕迹，而且它们大多位于村外旷野，这是与其的功能有着直接关系。下文当中会简要分析。

第三，功能。铁塔和土塔各自的功能也不尽相同。在铁塔方面，前文提到的醮炉式铁塔（龙门洞铁塔、兴平文庙铁塔）故名思议，其本质就是宗教场所的焚香炉。只是建成了塔的形式而已。另外两座铁塔当中，咸阳千佛铁塔是福昌寺当中的佛塔，俗语讲 “有寺必有塔”，寺庙中修建佛塔是佛教寺院建筑当中常见的建筑样式，福昌寺建于金代，而千佛铁塔建于明代，这可能是因为福昌寺原塔已坍毁，之后后人在该寺中又建了新塔 。延安的宁塞城祖师庙塔因为资料较少，还不能确定其具体功能，不过该塔也是寺庙当中的塔这一点当没有问题。至于土塔，则主要为风水塔。主要是为了“补地气、引瑞气”而建，所以上文提到土塔大都修建于村外。

以延安的洛川土塔群为例，“洛川土塔大多数都修建在地势较低，距沟很近，正对村庄的位置”。“ 根据陕北地区的民风民俗，一个家庭的大门不能正面对沟，也忌讳门前空旷，即使这样，要在门前立一个照壁挡视线。一个村庄也是如此，假如大路直经过村庄，则要在村子的另一端修一个过洞或一座庙宇，如果村庄的一头距沟太近，则要修一座戏楼，而另一头也距沟较近或是地势太低，则要修建土塔，用于弥补村中的风水。”从这段引文我们可以知道，土塔的修建主要是为了是本村或者本家有一个较好的风水。各种不同类型的风水塔在明清时期数量众多。

当然，许多并不富有的村庄或人家也会希望自己有个好的风水，但是限于经济实力等方面的原因又没有能力修建较为精致的砖石塔，故而因地制宜修建了一些土塔。综合铁塔和土塔的情况来看，从根本来讲，无论铁塔与土塔都是为了满足精神和心理方面的需要而建的，只是铁塔相对昂贵，只在较为重要的宗教场所或有较为富有的捐资人的情况下才会修建；而土塔要简陋一些，出现在乡野村头，是较为普通甚至贫困者为满足自身精神需要因陋就简修建而成。所以，对于两者建造人的不同还是值得讨论的。

第四，建造者。在古代，修建铁塔耗力耗资，并非易事。前文提到过的龙门洞铁塔修建时“……各府州县十方众姓人等各舍资财，同发愿心，铸造醮炉一座……”，可谓劳师动众。咸阳千佛铁塔铭文当中记载的捐资修建者有“钦定镇守湖广等处司礼监管文书房太监杜茂”，虽然此人并不是明代较为有名的宦官，但是从其头衔中“司礼监”一词来看他应当也是具有一定身份的人物。延安宁塞城祖师庙塔上记有铭文“钦差镇守延绥蓟辽等处总兵官都督同知杜”，所记可能是该塔出资建造者。

有明一代，延绥镇有过三位杜姓总兵，分别为杜松、杜桐以及杜桐的儿子杜文焕。修建者当为其中之一。限于资料原因，兴平文庙铁塔建造者还不是很清楚。由上可见，铁塔的修建要么就是发动民众集资，要么就是达官显贵解囊，总之非是普通人可轻易为之。而土塔因其本身建造简陋，基本没有留下有关建造者的信息。从其所处位置和其多为风水塔这一点来看，可能是同村乡里或乡村中的某一家族成员共同募资、共同出力修建的。因力量有限，故此才因陋就简。由此可见，铁塔与土塔是社会不同阶层因精神和心理的因素而修建的。但是因为社会阶层的不同，所拥有的物质力量有差别，因而选择了不同材料来修建。时至今日，相对于传统的木塔或者砖石塔，二者都很罕见。

塔作为佛教建筑传入中国，逐渐融入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建筑文化）中。在本文所涉及的铁塔中，既有传统的寺庙中的佛塔，同时也有道教道观中的铁塔，佛道两教的互相融合，在这其中似乎也可略有体现。至于土塔，当是归为风水塔一类。而风水之说，我国古已有之。建土塔以改善本村本家风水，说明当塔这种建筑样式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不仅不局限于佛教或其他宗教当中，甚至为一些民间的精神信仰所利用。足见塔已经深深融入普通民众的精神文化生活当中。

综上所述，陕西现存的古塔当中，铁塔和土塔所占的数量很少，但是都有着各自鲜明的特点。应当说具有相当大的历史和文化研究价值。值得我们进一步的进行研究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