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拜动植物的民族
昆颉子
在西双版纳莽莽苍苍的亚热带雨林中,栖息着众多的野生动物,其中不乏世界上属珍稀或濒临灭绝的动物,是名副其实的“动物王国”。由于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良好的环境条件,是几个不同自然区域生物区系的野生动物集聚的地方。西双版纳的亚热带雨林之所以成为全国乃至世界罕有的“动物王国”,除了良好的自然环境之外,傣族人民祖祖辈辈与动物和谐相处也是主要原因。
傣族人祖先很早就知道人离不开动物,动物也靠人的保护。他们知道,如果没有蜈蚣咬蛇,蛇就会过多,人就会受害;而鸡又吃蜈蚣,如果没有鸡,蜈蚣太多,人也会受害,而蛇又吃鸡和鸡蛋。三种动物之中,灭绝了任何一种,失去相互平衡和制约,人类都会受害。因此,傣族人十分注意保护动物,力求做到人与动物和谐相处。
森林中的野象是西双版纳傣族的图腾崇拜物之一。在傣族人中广泛流传着许多关于象的神话传说。傣族自认为是象的后裔,生活中处处有象崇拜的民俗。象是人类的朋友,可是有时野象也会走近村寨毁坏庄稼,而豹子、老虎不时会进入村寨伤害人畜。傣族人就在村寨附近的山坡上栽种成片的芭蕉林和竹林。野象常来吃芭蕉和竹子,豹子、老虎慑于野象的威力,也就不敢走近村寨了。由于野象是庞然大物,力大无比,又很聪明,通人性,傣族很早就学会将野象驯养,供人乘骑,用来开荒、拖拉木料。
西双版纳的傣族,对马鹿情有独钟,因为马鹿引导他们的祖先找到了澜沧江畔这块肥美的地方定居下来。
有一则传说故事:3000多年前,傣族首领叭阿拉武在狩猎中见到一只毛色金黄的马鹿。他们追追停停,停停追追,金鹿忽现忽隐,始终追不上。金鹿一直把叭阿拉武一行人引到当今这块地方后才消失了。叭阿拉武他们就在此定居下来,砍倒荆棘,烧掉野草,修通道路,开垦农田,建筑竹楼,把这里建成美丽富庶的地方。所以,马鹿成了傣族图腾崇拜物之一。
孔雀是傣族民众心中的吉祥鸟。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孔雀的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当你进入西双版纳,你会看到村寨中、寺庙内、屋顶上、道路旁、公园里处处有栩栩如生的孔雀雕塑。节日里,傣族青年男女跳起优美动人的孔雀舞。傣族喜爱孔雀,他们从不猎杀孔雀,有的人家还将孔雀驯养在庭院里。
云南省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老母登的大多村民姓腊。怒族话“腊”,意为老虎。按照族规,腊姓的人认为虎是他们的祖先,自然伤害不得的。
老母登村除了虎姓,还有姓鹿、蛇、蜂、鹿的。而别的怒族村寨,则有姓熊、猴、羊、鸡、鱼、鼠、荞、竹、菜、麻、柚木的。他们都各自把这些动植物作为自己氏族崇拜的图腾。
当地有许多关于氏族来源的传说。下面且说一个有关蛇氏族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个美丽的姑娘。每当她织麻时,总爱唱歌。动人的歌声,惹得小伙子们都来偷听和向她求爱。但他们都被姑娘拒绝了。
悦耳的歌声打动了附近的一条大蛇。它一听到姑娘唱歌,便变成一条小虫子,爬到姑娘身边听歌。日子久了,姑娘发觉自己一唱歌,这条小虫也就来了。一次,她讨厌地拿起扫帚把小虫扫了出去。可是,每次扫出去,小虫又爬了回来。
一天,姑娘生气了:“你再爬到我身边,我就把你踩死!”想不到小虫竟轻声地回答道:“是你的歌声把我引来的。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会立刻变成人。”姑娘从未听过小虫会变人的,觉得很好笑,便说:“答应你什么事,你说吧!”小虫说:“我要你答应做我的妻子。”姑娘吃了一惊,但又想,小虫哪能变成人呢?于是便笑着说:“好吧,看你怎么变成人的。”谁知她话音刚落,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已站在她面前了。姑娘又惊又喜,只好依照诺言与他结成夫妻。婚后她才知道,丈夫原来是一条大蛇,他们所生的子女,便是蛇氏族的后代。
按照古老的族规,蛇姓的人见了蛇,自然是敬而远之。然而,别的姓氏的人,路遇巨蛇,也得回家祭祀一番,祈求老祖赐福。
老母登村前有一口池塘,四周水草茂密。村里人早就发现里面藏了两条大蟒,然而,全体村民——不论姓蛇还是姓虎、姓鹿……非但不打不赶蟒蛇,反而把它们当成神来敬祀。1961年修建公路时,线路正巧从池塘通过。当推土机开了过去,果见蟒蛇飞窜下山,村民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别的氏族的人也敬蛇呢?探询的结果是,蛇和蜂是许多氏族的远祖。
相传,怒族的始祖是一个名叫茂英冲的女人。怒族话“茂英冲”是“从天降下的人”的意思。她下凡后,胸口被野蜂螫了一下,从此便有了身孕,生下了蜂氏族。她被火烫了一次,繁衍出火氏族。……后来与一只黑虎同居,所生的后代都姓“腊”。
怒族普遍实行父子连名制,即父名末一个或两个音节,为子名的前一个或两个音节,人们一听名字,即知道其中的血缘关系。例如,茂英冲、冲并罗、罗并者、者茂特……
有趣的是,匹河一带的怒族男子,一生须三次命名。第一次是出生后由祖父或伯父、父亲命名。这是终生使用的正名。第二次是14岁时,由同辈兄弟、青年相互起名,或由恋爱中的姑娘给起名。这叫青年名,可在青年男女中互称,而不得在长辈或家庭中称呼。第三次是结婚之时,由父亲用传统的父子连名制,给他再次起名,以示成家立业,从此正式排入氏族行列。只是平日称呼时,一般都不称其父名,而只呼其本名即可。
居住在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的怒族人,他们的起名用字还男女有别,排行有序。例如,男子名字中,带“彭”字音的是老大,有“金”或“都”字音的为老二,老三带“昆”,老四为“争”,老五是“电”……倘男孩多的,老八之后则以父母所爱之物为名,或称“达拿”(弩弓),或呼“斗洛”(箭包)等等。女孩名字中的排行,老大叫“纳”、“克勒”,老二称“尼”、“太”,老三是“江”,老四为“娜”……同样,八女之后,亦以双亲所爱之物为名。只是与弓箭一类好勇尚武之词呼唤男儿不同,闺女一般名之为“义甲”(麻线)、“古姆”(绕线用的木器),以盼她精于女红,能织善绣。
然而,不论哪一氏族,都把茂英冲视作自己的始祖,从她以下第二代开始才是男人。据说,一位蜂氏族老人能记诵出63代的世系家谱。可见,1000多年前,怒族还处于原始的母系氏族社会。
怒族人选择的姓氏和动植物图腾,大抵都与他们的环境和生活有关。由于怒族先民依靠狩猎和采集为生,但他们又抗御不住自然灾害和猛兽的侵袭。比如,他们猎熊、射豹,割取野蜂蜜,以这些为衣食之源,但又常受它们的威胁和危害,于是便产生了敬畏的心理,进而产生崇拜,把它们视为自己氏族的图腾。
说到割取野蜂蜜,怒江地区有一种比蜜蜂大得多的黑色岩蜂。蜂群大,蜜多,蜡好。只是它们专在悬崖绝壁或大树杈下营巢酿蜜,割取岩蜂的蜂蜜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技巧。四月,怒江山野鲜花烂漫,割蜜者背着木桶,腰系绳子,沿着竹篾绳软梯,下到悬崖绝壁的蜂巢边。只见他手持点燃的醮了煤油的烂布火把,用烟火熏赶蜂群,随即迅速割下蜂盘,装满一桶后,让上面的人吊上去;同伴垂下新火把,继续点燃驱散蜂群,再割一桶……
听说,岩蜂一般不螫人的。特别是用烟一熏,一阵嗡嗡之声响过,飞向空中而乖乖让人割取它们酿造的蜂蜜和蜂蜡。不过,当蜂群在头上嗡嗡鸣叫,或落在脸上、手上而令人奇痒难受时,你千万不可拍打岩蜂。如果打死岩蜂,惹怒蜂群,它们就在附近乱飞,久久不散,摆开围攻的阵势。碰到这种情况,割蜂蜜者得赶快离开,否则就有危险。穷追而来的蜂群,即使你跳进水中,它也还要潜入水里螫你——据说,倘遭蜂螫,此人便视为极不吉利。
蜂氏族的人也割蜂蜜,他们不仅把家蜂养得格外兴盛,还把割取岩蜂蜂蜜,视为祖先对他们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