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尉氏县阮籍啸台
炜曦君
尉氏县在行政区划上属于开封市,民风习俗一脉相承。尉氏人杰地灵,涌现出众多名人雅士,阮籍是其中杰出的代表。阮籍是三国魏晋时期竹林七贤之首,与嵇康,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交游甚密,被称为“竹林七贤”。不拘礼法、汇聚于山林之中唱歌是他们的生活,后人称其为魏晋风度。初唐王勃在传世名篇《滕王阁序》中写道:“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广为传诵,说的就是阮籍放浪不羁的性格。
阮籍的诗专长五言,自然壮丽,有《咏怀》八十二首,表现嗟生忧时,苦闷彷徨,对现实多有所讥讽,独具风格,被后人称为“正始之音”。又工散文,其《大人先生传》很有名。著有《阮步兵集》传世。
阮籍,字嗣宗(210-263),尉氏人,三国时魏著名诗人,阮瑀子,曾为步兵校尉,世称阮步兵。除去性格的魅力,他的文学作品,被称为正始之音;他的五言诗作,在我国历史上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人称“五言诗祖”。阮籍啸台的来历,有些说法纷纭。
有说是后人缅怀阮籍,常登城墙一角赋诗吟唱,故而得名为“阮籍啸台”。也有说此处是当年阮籍感怀伤世的抒啸之地,位于古朝阳门南、城墙内侧,历来为“尉氏八景”之一。啸台还有一个名字,是“孝子台”,是秦朝国尉尉缭为母亲纳凉而筑。总之,阮籍啸台是一处历史悠久的文化古迹。余寻访啸台,啸台正处于嘈杂的巷陌深处。
尉氏县东湖,位于老城东城墙边上。城墙已经不在,只留下一条宽约2米的水泥路,被成为东城墙南街。水泥路傍湖向北延伸,尽头便是此行寻访的目的地——阮籍啸台,又叫阮籍台。
东湖不大,波平浪静。湖心有一座小岛,岛上是一组传统庭院建筑,四周杨柳环抱,有若蓬莱。
走过东湖,从南向北看去,石碑铺陈开来,视野开阔。远方是蓝天白云,曾经是古人吟咏的辽远壮美。跨时空的相会,位于灵魂的深处。
阮籍啸台位于东湖的东北一角。北面的现代建筑形成逼压之势,使得美中不足。啸台土堆居东,上有摩挲凌空的参天大树,增添了风神韵致。西边则是南北向一组人工雕琢。最南是阮籍立像,站于高台之上,台周刻满后人歌咏先贤的诗赋文章;北面则是阮姓祖源之石,下置高台;阮姓祖源石旁,是日本冲绳始祖阮国公我谢亲方颂德碑。
阮籍雕像是2010年竖立,其时是阮籍诞辰一千八百年。当年的帝王将相、王公贵族,早已不知所踪,化为尘土;而在他们眼中放浪形骸的阮籍,却依然活在人们的心里;他的诗文思想,早已成为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废江河万古流。
晋代卢播写诗《阮籍铭》赞道:峨峨先生,天挺无欲;玄虚恬淡,混齐荣辱;荡涤秽垒,婆娑止足;胎胞造化,韬光韫韣。鼓棹沧浪,弹冠峤岳,颐神太素,简旷世局,澄之不清,溷之不浊,翱翔区外,遗物度俗,隐处臣室,友真归朴,汪汪川原,迈迹图箓。
阮籍雕像,面朝南方,眼前是碧绿的湖水。思想者的思想从未停止闪烁,诗人的内心世界吾人知晓。
阮籍雕像两旁,尚有今人所书诗文。皆为赞颂先贤逸士之语。
对于阮籍的豪放胸怀,有后人只题下两个大字书法:旷达。也有人即兴赋诗,关于啸台的诗文,自古汲今,已是无数。
有诗赞道:把酒长歌物外天,仰空一啸自超然。竹林节炳千秋上,青史孤标忆大贤。
再向北,就是阮姓祖源之石。石正面朝南,整体是一只手的模样。上刻四个镏金大字:阮姓祖源。奇石底部是夸张的须弥座,上枋中间刻:陈留堂,是阮氏家族堂号。束腰处刻:阮姓祖源。从文中得知:阮姓始祖为羲皇少子,名夫,号瑜伯,黄帝赐其阮姓。尉氏阮姓一世祖为春秋时秦国附庸阮国国君,名阮肥子。阮肥子忠国不侍秦,弃邑奔中原陈留尉氏,日益壮大。汉魏时期,尉氏阮姓名人辈出,有建安七子之一的阮瑀,竹林七贤之阮籍、阮贤。时至今日,尉氏阮姓早已扩散到日本、东南亚、越南等国。在国外的影响甚至超过中国,亦是奇迹。
尉氏阮姓以竹林七贤之首阮籍为骄傲,他们遂在阮籍啸台立石为记。
《晋书·阮籍传》记载:阮籍“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阮籍常常随性独自驾车,信马由缰。当走到无路可走之时,就痛哭而返。这种超越常人的举止行为,是那个特殊年代文人的生活方式,他们用此排遣内心的愤懑、忧愁和恐惧。魏晋之时,人的尊严被严重践踏,像阮籍这样才华横溢之人,内心所受的摧残尤甚。只能在吟诗作词之外,啸野林泉,获取内心深处短暂的安宁。
现今的阮籍啸台,已经成为阮氏家族联络宗族亲情的纽带。阮氏后人中,包括来自冲绳岛的琉球阮氏,前来认祖归宗。令人唏嘘不已。
始祖阮国公我谢亲方颂德碑。碑上题字有些难解,这是现为日本冲绳的阮氏后裔所立。他们的先祖阮国公在明朝洪武二十五年徙居琉球。闻知祖地尉氏县欲立祖源碑,特派冲绳县阮氏我华会会长真荣田世行等一行人专程前来,捐款175万日本币。碑中刻道:“炎黄子孙,不管身居何处,漂泊多远。能够编入宗谱,列入门墙,祭先祀祖,托庇于列祖列宗的覆荫之下,是他最大的心愿。”内容真挚动人,情感溢于言表。
文保碑上写道:河南省文物保护单位,阮籍啸台。河南省人民政府2006年6月8日公布,尉氏县人民政府2012年6月9日立。遗韵仍在,风骨永存。
这夯土所筑的啸台,就是传说中的阮籍舒啸的地方。原“高15丈,阔2丈,有层三楹”,如今三楹屋宇已经不见,土台上长满高大的树木,绿叶婆娑,风神勃发,颇有清狂之态。仿佛当年的狂士,依然狷介不已。这里的东边,原依城墙,现已不存。西濒湖水,即尉氏的名胜东湖,依旧波光潋滟。真是“一汪清泉伴啸台。”
这座土台,登上过多少高士侠客,他们追慕阮籍的风采,来此凭吊感怀。苏轼曾经来过,踏过脚下的土地,和先贤进行心灵的对话,虽然远隔时空。贾岛来过,这位喜爱苦吟的诗人,跋涉千山万水,只为和尘外之士一诉衷肠。他写下《阮籍啸台》诗:“如闻长啸春风里,荆棘丛边访旧踪。地接苏门山近远,荒台突兀抵高峰。”诗人敏感的耳朵,已经听到隐逸高士清亮的长啸,真的不虚此行。
这土台上的古树,风姿俊朗,卓立不凡。虽身处虚空,却依然扎根于土壤。这正是先贤豪迈的化身,看似柔弱的身姿,却有千钧的力量。这力量引导了华夏五千年,生生不息。谨以阮籍《咏怀》诗一首,体会诗人登高的情怀,作为结束: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